第四十五章 无言以对
短短几天不见，吴逸尘觉得徐希盈像是变了个人。她的容貌依然秀丽，可是这张娟秀的脸，现在却变得憔悴、冰冷，原本充满灵气和希望的双眸，而今只能看到怨气和仇恨。
“放我出去！”徐希盈冷冰冰的再次恳求。
“你……，还不能出去。”吴逸尘似乎也变得笨嘴拙舌，一改对付章炳荣时的机智果断。
“你把我爹弄到哪去了？”徐希盈布满血丝的眼睛噙满了泪水。“难道让我给爹收尸也不行吗？”
“希盈……”
“你别这样叫我！”徐希盈愤声呵斥，吴逸尘没有资格如此亲密的叫她名字。“你是不是想像对我爹那样，将我‘就地正法’？还是想严刑拷问，让我承认借给你的十万两银子是盗窃银库的赃银？”
“我……”
“你是个骗子！”徐希盈的泪水忍不住掉了下来，她几乎将所有希望寄托在吴逸尘身上，可等来的却是家破人亡。
“希……”吴逸尘无法解释。
“你想好怎么处置我了吗？是秋后处决，还是流放塞外？”徐希盈猜测，自己一定被官府诬陷为父亲盗窃银库的同谋。
“不，希……”吴逸尘顿了一下，徐希盈不准他叫名字。“过段时日，才能放你出去。”
“放我出去？”徐希盈满心怀疑的看着吴逸尘，她已经不相信这个人。
“嗯。”吴逸尘郑重的点了点头。
“那我爹和奶奶怎么办？你为什么不让我给他们收尸？”徐希盈半信半疑，她不明白，吴逸尘既然说会放她，为什么不让她现在出去给父亲和奶奶料理后事。
“我已经让人把任天佑放了。”吴逸尘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他不敢肯定，任天佑出了大牢，会不会也跑得无影无踪。
“大师兄！你放大师兄出去了？”徐希盈不太相信。
“彭头刚才已经把任天佑放了。”
“那你为什么不放我？”徐希盈疑惑的问道。
“你，暂时还不能放。”吴逸尘有口难言。
“那十万两银子，变成赃银了？”徐希盈隐隐猜到，吴逸尘所为已被父亲言中，她借给吴逸尘度困的十万两银子，反倒成为父亲盗窃银库的罪证。
“……”吴逸尘沉默了，他无言以对，愧疚的低下了头。
“哼哼！我真是太傻了，竟然会相信你！”徐希盈知道自己猜对了。
“希盈，我……”
“我说了，别叫我名字！”徐希盈泪流满面，厉声吼道。“你这个骗子！你狼心狗肺，竟然利用我借给你的十万两银子诬陷我爹，害我徐家家破人亡！吴逸尘，你还有良心吗？”
“我……”吴逸尘无颜解释，他确实默认了庄羽庭和额泰对徐仲寒的处置。
“爹！是我害了你！”徐希盈悲切的哭诉，目光里全是冰冷的怨毒。“都怪我瞎了眼，相信这个畜牲，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奶奶……”
“我……”吴逸尘不敢直视徐希盈的眼睛，他看不起自己，他觉得自己也是害死徐仲寒的帮凶。
“滚！”徐希盈声嘶力竭的喊叫，“我不想见到你！你给我滚！要杀要剐我都等着！”
吴逸尘垂着头羞愧的缓缓走出牢房，他感到一种难以名状的心痛。他甚至有些后悔当初接下徐希盈借给他的银票，但赣州府如果交不出赈灾银子，又是什么后果，吴逸尘不敢想象。他十分迷茫，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对是错。
若现在把真相说出来还有用吗？徐仲寒已死，所谓的“真相”到底又是什么？
庄羽庭下了严令，不许吴逸尘再追究银库失窃案。可是就这样以徐仲寒的死草草结案，那盗窃三十万两官银的幕后黑手真能就此罢休吗？
吴逸尘不敢赌，智亲王是大清的储君，是将来的皇上，他不能因为被徐希盈误会，就去做有可能动摇智亲王地位的事。
徐希盈看着吴逸尘的身影慢慢消失，她也渐渐止住哭泣。现在她更担心的是，师兄出了大牢，会不会给父亲和奶奶料理身后事。
徐家已被章炳荣查抄一空，任天佑就算不会惧祸远走，他又上哪筹银子埋葬两位老人？
吴逸尘说过段时日会放了自己，他说的是真的吗？
徐希盈蜷缩在牢房黑暗的角落中，她感到孤独、无助。徐家只剩她一人，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出去。就算吴逸尘真把她放了，她活着又有什么意义？这世上仅有的两位亲人都不在了，徐家也查封，吴逸尘真给她放出去，她连容身之所都没有！
父亲不在了，南昌雷家还会承认与徐家的婚约吗？徐希盈轻轻摇了下头，徐家出事，雷家却装聋作哑，雷斌父子从头至尾没露过面，他们真不知道徐家出事，还是害怕惹祸上身？徐希盈不相信，以雷老爷的精明，就一点风声都没收到。
只有身处绝境，才能看到这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徐希盈心里打定主意，要是真能活着出去，就算雷家不悔婚，她也决计不会再嫁进雷家。只是，向雷震借的那十万两银子该怎么办？
徐希盈感到一阵绝望，似乎今后的人生，就如眼前的监牢一般灰暗。
任天佑被彭头放出牢房，见到门外被破席包裹的尸体，眼眶顿时红了，猛地跪倒在地，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
“师父！”
“天佑，回去给你师父和奶奶操办后事吧！”彭头拍了拍任天佑肩头，心里生出几许凄凉。
“你，你说什么？奶奶！”任天佑还不知道奶奶过世。
彭头难过的点了点头。
“我师妹呢？彭伯伯，我师妹怎么样了？”任天佑站起身来四处张望。
“希盈还要在里面待段日子。”
“待段日子？彭伯伯，吴大人回来了？”
“嗯。”
“我要见他！他为什么不放我师妹？”任天佑万分焦急。
“天佑，你放心，过段时日，你师妹就能出去了。现在，赶紧让你师父入土为安吧！”彭头不便向任天佑解释。
“师妹真能放出来？彭伯伯，师妹真的不会有事？”
“嗯，应该不会有事。”
“不行，我要见吴大人！”看不到徐希盈，任天佑不安心。
“行了，天佑，你见吴大人也没用！千万别再闹了，现在最要紧的是让你师父入土为安。”
任天佑看着那床破烂的草席，眼泪忍不住掉落。
“放心，希盈在牢里，我不会让她受委屈的。”彭头作了承诺，让狱吏找来一辆板车，把徐仲寒的尸体抬到车上。“申毅，帮天佑把车推出去。”
申毅正要上前，任天佑大步走向板车，伸手抬起车把。“我自己来！”
“天佑，你等一下。”彭头靠近任天佑，背对院里的狱吏，掏出吴逸尘给他的那张银票，塞进任天佑怀中。
“彭伯伯……”任天佑心怀感激，张着口不知如何感谢。
“什么都别说了，走吧！”彭头叹了口气。
任天佑回头看了一眼大牢，不舍的推着徐仲寒的尸体走了。
吴逸尘从司狱房慢慢走出来，落寞的看着狱吏关上院门，心里很不是滋味。
“大人，银库的案子，就这样结了？”彭头见周围的狱吏散尽，轻声问道。
吴逸尘眼里一派茫然。“嗯，结了。”
“放我出去！”徐希盈冷冰冰的再次恳求。
“你……，还不能出去。”吴逸尘似乎也变得笨嘴拙舌，一改对付章炳荣时的机智果断。
“你把我爹弄到哪去了？”徐希盈布满血丝的眼睛噙满了泪水。“难道让我给爹收尸也不行吗？”
“希盈……”
“你别这样叫我！”徐希盈愤声呵斥，吴逸尘没有资格如此亲密的叫她名字。“你是不是想像对我爹那样，将我‘就地正法’？还是想严刑拷问，让我承认借给你的十万两银子是盗窃银库的赃银？”
“我……”
“你是个骗子！”徐希盈的泪水忍不住掉了下来，她几乎将所有希望寄托在吴逸尘身上，可等来的却是家破人亡。
“希……”吴逸尘无法解释。
“你想好怎么处置我了吗？是秋后处决，还是流放塞外？”徐希盈猜测，自己一定被官府诬陷为父亲盗窃银库的同谋。
“不，希……”吴逸尘顿了一下，徐希盈不准他叫名字。“过段时日，才能放你出去。”
“放我出去？”徐希盈满心怀疑的看着吴逸尘，她已经不相信这个人。
“嗯。”吴逸尘郑重的点了点头。
“那我爹和奶奶怎么办？你为什么不让我给他们收尸？”徐希盈半信半疑，她不明白，吴逸尘既然说会放她，为什么不让她现在出去给父亲和奶奶料理后事。
“我已经让人把任天佑放了。”吴逸尘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他不敢肯定，任天佑出了大牢，会不会也跑得无影无踪。
“大师兄！你放大师兄出去了？”徐希盈不太相信。
“彭头刚才已经把任天佑放了。”
“那你为什么不放我？”徐希盈疑惑的问道。
“你，暂时还不能放。”吴逸尘有口难言。
“那十万两银子，变成赃银了？”徐希盈隐隐猜到，吴逸尘所为已被父亲言中，她借给吴逸尘度困的十万两银子，反倒成为父亲盗窃银库的罪证。
“……”吴逸尘沉默了，他无言以对，愧疚的低下了头。
“哼哼！我真是太傻了，竟然会相信你！”徐希盈知道自己猜对了。
“希盈，我……”
“我说了，别叫我名字！”徐希盈泪流满面，厉声吼道。“你这个骗子！你狼心狗肺，竟然利用我借给你的十万两银子诬陷我爹，害我徐家家破人亡！吴逸尘，你还有良心吗？”
“我……”吴逸尘无颜解释，他确实默认了庄羽庭和额泰对徐仲寒的处置。
“爹！是我害了你！”徐希盈悲切的哭诉，目光里全是冰冷的怨毒。“都怪我瞎了眼，相信这个畜牲，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奶奶……”
“我……”吴逸尘不敢直视徐希盈的眼睛，他看不起自己，他觉得自己也是害死徐仲寒的帮凶。
“滚！”徐希盈声嘶力竭的喊叫，“我不想见到你！你给我滚！要杀要剐我都等着！”
吴逸尘垂着头羞愧的缓缓走出牢房，他感到一种难以名状的心痛。他甚至有些后悔当初接下徐希盈借给他的银票，但赣州府如果交不出赈灾银子，又是什么后果，吴逸尘不敢想象。他十分迷茫，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对是错。
若现在把真相说出来还有用吗？徐仲寒已死，所谓的“真相”到底又是什么？
庄羽庭下了严令，不许吴逸尘再追究银库失窃案。可是就这样以徐仲寒的死草草结案，那盗窃三十万两官银的幕后黑手真能就此罢休吗？
吴逸尘不敢赌，智亲王是大清的储君，是将来的皇上，他不能因为被徐希盈误会，就去做有可能动摇智亲王地位的事。
徐希盈看着吴逸尘的身影慢慢消失，她也渐渐止住哭泣。现在她更担心的是，师兄出了大牢，会不会给父亲和奶奶料理身后事。
徐家已被章炳荣查抄一空，任天佑就算不会惧祸远走，他又上哪筹银子埋葬两位老人？
吴逸尘说过段时日会放了自己，他说的是真的吗？
徐希盈蜷缩在牢房黑暗的角落中，她感到孤独、无助。徐家只剩她一人，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出去。就算吴逸尘真把她放了，她活着又有什么意义？这世上仅有的两位亲人都不在了，徐家也查封，吴逸尘真给她放出去，她连容身之所都没有！
父亲不在了，南昌雷家还会承认与徐家的婚约吗？徐希盈轻轻摇了下头，徐家出事，雷家却装聋作哑，雷斌父子从头至尾没露过面，他们真不知道徐家出事，还是害怕惹祸上身？徐希盈不相信，以雷老爷的精明，就一点风声都没收到。
只有身处绝境，才能看到这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徐希盈心里打定主意，要是真能活着出去，就算雷家不悔婚，她也决计不会再嫁进雷家。只是，向雷震借的那十万两银子该怎么办？
徐希盈感到一阵绝望，似乎今后的人生，就如眼前的监牢一般灰暗。
任天佑被彭头放出牢房，见到门外被破席包裹的尸体，眼眶顿时红了，猛地跪倒在地，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
“师父！”
“天佑，回去给你师父和奶奶操办后事吧！”彭头拍了拍任天佑肩头，心里生出几许凄凉。
“你，你说什么？奶奶！”任天佑还不知道奶奶过世。
彭头难过的点了点头。
“我师妹呢？彭伯伯，我师妹怎么样了？”任天佑站起身来四处张望。
“希盈还要在里面待段日子。”
“待段日子？彭伯伯，吴大人回来了？”
“嗯。”
“我要见他！他为什么不放我师妹？”任天佑万分焦急。
“天佑，你放心，过段时日，你师妹就能出去了。现在，赶紧让你师父入土为安吧！”彭头不便向任天佑解释。
“师妹真能放出来？彭伯伯，师妹真的不会有事？”
“嗯，应该不会有事。”
“不行，我要见吴大人！”看不到徐希盈，任天佑不安心。
“行了，天佑，你见吴大人也没用！千万别再闹了，现在最要紧的是让你师父入土为安。”
任天佑看着那床破烂的草席，眼泪忍不住掉落。
“放心，希盈在牢里，我不会让她受委屈的。”彭头作了承诺，让狱吏找来一辆板车，把徐仲寒的尸体抬到车上。“申毅，帮天佑把车推出去。”
申毅正要上前，任天佑大步走向板车，伸手抬起车把。“我自己来！”
“天佑，你等一下。”彭头靠近任天佑，背对院里的狱吏，掏出吴逸尘给他的那张银票，塞进任天佑怀中。
“彭伯伯……”任天佑心怀感激，张着口不知如何感谢。
“什么都别说了，走吧！”彭头叹了口气。
任天佑回头看了一眼大牢，不舍的推着徐仲寒的尸体走了。
吴逸尘从司狱房慢慢走出来，落寞的看着狱吏关上院门，心里很不是滋味。
“大人，银库的案子，就这样结了？”彭头见周围的狱吏散尽，轻声问道。
吴逸尘眼里一派茫然。“嗯，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