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顶缸、逃亡
徐希盈满腹心事的来到八角井，打听到冯璋家，冯璋的媳妇说他一早就去了潘光喜家。
可当徐希盈找到背街潘光喜家，潘光喜的女人却说冯璋把潘光喜叫走了。问那女人潘光喜和冯璋去了哪里，女人一问三不知。
冯璋和潘光喜是一条街上长大的发小，两人都是三十出头，几年前一同进银库干起了守卫。
那天吴逸尘与徐仲寒同去银库，正好是冯璋和潘光喜在银库院外值守。徐仲寒被人堵住嘴架出银库，两人当时都看在眼里。
但当天他俩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问管事江涛，江涛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大家只是私下猜测，徐库使也许出什么事了。
第二天吴逸尘带人到城中富户家里筹粮，银库的人才醒悟过来，吴逸尘头天来银库，是想取出官银筹办赈灾钱粮。可是知府大人并未从银库带走半两银子，却把库大使徐仲寒嘟着嘴带走了。
冯璋心思活泛，立即去府衙打听徐库使的消息，谁知户房、刑房竟没人知道徐仲寒在哪！冯璋离开户房的时候，无意间听到户房的人说，吉安府派人过来询问赣州府衙这次赈灾认捐多少银子，他才猛然意识到：银库真的出事了！
两江历来是朝廷税赋的根本，每次黄河水患，朝廷都会从两江各府征拨赈灾钱粮。冯璋在银库干了几年，赣州几乎每次都要从府库中调拨十万、八万两赈灾银子。这次河南灾情严重，吴逸尘却未动分毫库银，难道银库拿不出赈灾银子？
再将徐仲寒下落不明联系起来，冯璋顿感惊心。今年将税赋解送京城后，听说府库中还留存了三十万两官银。赣州府居然连几万两赈灾银子也拿不出，就只有一个可能，府库里没有银子！
冯璋心里清楚，半年来，徐仲寒和吴逸尘并未打开过银库大门，他也没看到押解官银的车马进过银库大院。冯璋感到不可思议，三十万两官银失窃，他身为银库守卫，怎会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昨夜冯璋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他想起三月二十九那天，徐仲寒只安排了六名守卫值守银库，带着大队人马去姚老太爷家赴寿宴。而他与发小正是六名守卫中的两名。
三月二十九那天看守银库后门的那大头与宋跃富四月间死了。他们二人可以说是死于非命，一个掉进茅坑溺亡，一个突发绞肠痧猝死。那大头虽是说喝多了，有可能失足掉进茅坑。可宋跃富呢？绞肠痧发作，冯璋也曾见过，但是因为绞肠痧猝死，他还是头一次亲历。
看守银库大门的孟敬昆和陈建琦，四月下旬被徐仲寒打发走了。这两个人的底细冯璋不是很清楚，只听说是长宁县人氏，如今生死未卜。
三月二十九那天的六名守卫，如今只剩下冯璋与潘光喜，他感到害怕！担心自己和潘光喜哪天也会像那大头和宋跃富那样骤然横死。
今天一早，冯璋去了灶儿巷，远远的就看到守在江涛家门外的老崔和高岭，他立刻明白江涛被监视了。
冯璋掉头回了八角井，到背街找了潘光喜，他需要这个发小来分担心里的恐惧。同时商量出对策，保全自己的性命。
潘光喜随冯璋从涌金门出了城，二人来到贡江边，冯璋找了一处四下无人的地方，才停住脚步。
“璋子，你今天怎么神神秘秘的。”潘光喜一路问了冯璋好几次，可每次冯璋都让他出城再说。
“光喜，你应该听说银库出事了吧？”冯璋警惕的看着江面上顺流而下的两艘小船。
“嗯，听说徐库使是被抓起来了。璋子，银库真的丢银子了？”潘光喜不像冯璋想得那么多。
“应该是，吴大人那天跟徐库使来银库，就是提银子。可是一两银子也没带走。”
“这怎么回事？银库里三十万两官银都没了？”潘光喜不敢相信。
“你知道吗，昨天一早，吴大人和章大人，还有霍捕头，押送赈灾钱粮去南昌府交差了！”
“可是，没见吴大人从银库里往外运银子啊！”
“所以我估计三十万两官银被盗了。”
“这，这怎么可能？”潘光喜和银库所有库吏守卫一样，没听到半点风声。
“光喜，你还记得三月二十九那天，徐仲寒只安排了六名守卫看守银库吗？”
“记得，那天我们哥俩值守院门。”
“那大头和宋跃富守后门，他们俩四月间死了。看守银库大门的孟敬昆和陈建琦，四月下旬被徐仲寒打发走了，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那，那不是只剩下我们两个？”潘光喜满脸惊骇。
“你还记得吗，三月二十九那天，我们俩都醉了，在伙房睡到后半夜才醒过来。”
“记，记得，那天他们去姚老太爷家吃酒，宋跃富嫌夏婆子准备的饭菜不好，拿了一两银子，让夏婆子另备了一桌好菜，我们几个喝的天昏地暗。后半夜我们醒来，那大头还在睡，踢了好几下才把他叫醒。”
“光喜，你想想，那天我们喝多少酒？”
“呃……，记不清了。”
“我还记得，那天夏婆子买来两坛子谷烧，桌上的菜还没怎么动，我就醉了。”
“就两坛？”潘光喜没留心夏婆子买了多少酒，但他平时和冯璋斗酒，两人就能喝光一坛三斤的谷烧，冯璋还能安安稳稳走回家。
“对，就两坛。那天我们六个人一起喝酒，怎么可能醉得那么快！”
“莫非我们被人下药了？”潘光喜立时反应过来，“夏婆子！一定是夏婆子！”
冯璋深吸了一口气，“光喜，夏婆子上个月死了！”
“什么？”潘光喜惊诧的轻呼，“我，我怎么不知道？”
“昨天我去瓦市街见过她儿子，夏婆子已经死了一个月了。”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璋子，我们会不会也……？”
“江涛家已经被霍靖安的人监视了，所以我才把你带到城外来。”
“璋子，难道银库就是三月二十九那天被盗的？”潘光喜感到事态严重，徐仲寒规定值守银库时严禁饮酒，如果三十万两官银真是那天失窃，他们这些守卫罪在不赦。
“那天没人交班，申时末夏婆子就将酒菜送进了伙房。我们酒醉醒来已是五更，从酉初到寅正四刻，睡了整整六个时辰。这么长的时间，足够把银库搬空了。”冯璋断定，银库应该就是那晚被窃。
“可，可我们……”
“我们的确什么也不知道！可是现在那大头、宋跃富死了，夏婆子也死了，孟敬昆和陈建琦下落不明，谁会相信我们跟官银失窃毫无关系？”
“那我们该怎么办？”潘光喜惶恐不安，“他们会不会杀人灭口？”
“哼，管他们会不会杀人灭口，眼下我们只有一条路——逃！”
“怎么逃？我儿子刚满周岁，家里还有老娘，拖家带口的怎么逃？”
“不逃就等着下大狱吧！”冯璋隐隐有种预感，他和潘光喜之所以没被灭口，是有人想用他俩来顶缸。
可当徐希盈找到背街潘光喜家，潘光喜的女人却说冯璋把潘光喜叫走了。问那女人潘光喜和冯璋去了哪里，女人一问三不知。
冯璋和潘光喜是一条街上长大的发小，两人都是三十出头，几年前一同进银库干起了守卫。
那天吴逸尘与徐仲寒同去银库，正好是冯璋和潘光喜在银库院外值守。徐仲寒被人堵住嘴架出银库，两人当时都看在眼里。
但当天他俩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问管事江涛，江涛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大家只是私下猜测，徐库使也许出什么事了。
第二天吴逸尘带人到城中富户家里筹粮，银库的人才醒悟过来，吴逸尘头天来银库，是想取出官银筹办赈灾钱粮。可是知府大人并未从银库带走半两银子，却把库大使徐仲寒嘟着嘴带走了。
冯璋心思活泛，立即去府衙打听徐库使的消息，谁知户房、刑房竟没人知道徐仲寒在哪！冯璋离开户房的时候，无意间听到户房的人说，吉安府派人过来询问赣州府衙这次赈灾认捐多少银子，他才猛然意识到：银库真的出事了！
两江历来是朝廷税赋的根本，每次黄河水患，朝廷都会从两江各府征拨赈灾钱粮。冯璋在银库干了几年，赣州几乎每次都要从府库中调拨十万、八万两赈灾银子。这次河南灾情严重，吴逸尘却未动分毫库银，难道银库拿不出赈灾银子？
再将徐仲寒下落不明联系起来，冯璋顿感惊心。今年将税赋解送京城后，听说府库中还留存了三十万两官银。赣州府居然连几万两赈灾银子也拿不出，就只有一个可能，府库里没有银子！
冯璋心里清楚，半年来，徐仲寒和吴逸尘并未打开过银库大门，他也没看到押解官银的车马进过银库大院。冯璋感到不可思议，三十万两官银失窃，他身为银库守卫，怎会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昨夜冯璋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他想起三月二十九那天，徐仲寒只安排了六名守卫值守银库，带着大队人马去姚老太爷家赴寿宴。而他与发小正是六名守卫中的两名。
三月二十九那天看守银库后门的那大头与宋跃富四月间死了。他们二人可以说是死于非命，一个掉进茅坑溺亡，一个突发绞肠痧猝死。那大头虽是说喝多了，有可能失足掉进茅坑。可宋跃富呢？绞肠痧发作，冯璋也曾见过，但是因为绞肠痧猝死，他还是头一次亲历。
看守银库大门的孟敬昆和陈建琦，四月下旬被徐仲寒打发走了。这两个人的底细冯璋不是很清楚，只听说是长宁县人氏，如今生死未卜。
三月二十九那天的六名守卫，如今只剩下冯璋与潘光喜，他感到害怕！担心自己和潘光喜哪天也会像那大头和宋跃富那样骤然横死。
今天一早，冯璋去了灶儿巷，远远的就看到守在江涛家门外的老崔和高岭，他立刻明白江涛被监视了。
冯璋掉头回了八角井，到背街找了潘光喜，他需要这个发小来分担心里的恐惧。同时商量出对策，保全自己的性命。
潘光喜随冯璋从涌金门出了城，二人来到贡江边，冯璋找了一处四下无人的地方，才停住脚步。
“璋子，你今天怎么神神秘秘的。”潘光喜一路问了冯璋好几次，可每次冯璋都让他出城再说。
“光喜，你应该听说银库出事了吧？”冯璋警惕的看着江面上顺流而下的两艘小船。
“嗯，听说徐库使是被抓起来了。璋子，银库真的丢银子了？”潘光喜不像冯璋想得那么多。
“应该是，吴大人那天跟徐库使来银库，就是提银子。可是一两银子也没带走。”
“这怎么回事？银库里三十万两官银都没了？”潘光喜不敢相信。
“你知道吗，昨天一早，吴大人和章大人，还有霍捕头，押送赈灾钱粮去南昌府交差了！”
“可是，没见吴大人从银库里往外运银子啊！”
“所以我估计三十万两官银被盗了。”
“这，这怎么可能？”潘光喜和银库所有库吏守卫一样，没听到半点风声。
“光喜，你还记得三月二十九那天，徐仲寒只安排了六名守卫看守银库吗？”
“记得，那天我们哥俩值守院门。”
“那大头和宋跃富守后门，他们俩四月间死了。看守银库大门的孟敬昆和陈建琦，四月下旬被徐仲寒打发走了，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那，那不是只剩下我们两个？”潘光喜满脸惊骇。
“你还记得吗，三月二十九那天，我们俩都醉了，在伙房睡到后半夜才醒过来。”
“记，记得，那天他们去姚老太爷家吃酒，宋跃富嫌夏婆子准备的饭菜不好，拿了一两银子，让夏婆子另备了一桌好菜，我们几个喝的天昏地暗。后半夜我们醒来，那大头还在睡，踢了好几下才把他叫醒。”
“光喜，你想想，那天我们喝多少酒？”
“呃……，记不清了。”
“我还记得，那天夏婆子买来两坛子谷烧，桌上的菜还没怎么动，我就醉了。”
“就两坛？”潘光喜没留心夏婆子买了多少酒，但他平时和冯璋斗酒，两人就能喝光一坛三斤的谷烧，冯璋还能安安稳稳走回家。
“对，就两坛。那天我们六个人一起喝酒，怎么可能醉得那么快！”
“莫非我们被人下药了？”潘光喜立时反应过来，“夏婆子！一定是夏婆子！”
冯璋深吸了一口气，“光喜，夏婆子上个月死了！”
“什么？”潘光喜惊诧的轻呼，“我，我怎么不知道？”
“昨天我去瓦市街见过她儿子，夏婆子已经死了一个月了。”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璋子，我们会不会也……？”
“江涛家已经被霍靖安的人监视了，所以我才把你带到城外来。”
“璋子，难道银库就是三月二十九那天被盗的？”潘光喜感到事态严重，徐仲寒规定值守银库时严禁饮酒，如果三十万两官银真是那天失窃，他们这些守卫罪在不赦。
“那天没人交班，申时末夏婆子就将酒菜送进了伙房。我们酒醉醒来已是五更，从酉初到寅正四刻，睡了整整六个时辰。这么长的时间，足够把银库搬空了。”冯璋断定，银库应该就是那晚被窃。
“可，可我们……”
“我们的确什么也不知道！可是现在那大头、宋跃富死了，夏婆子也死了，孟敬昆和陈建琦下落不明，谁会相信我们跟官银失窃毫无关系？”
“那我们该怎么办？”潘光喜惶恐不安，“他们会不会杀人灭口？”
“哼，管他们会不会杀人灭口，眼下我们只有一条路——逃！”
“怎么逃？我儿子刚满周岁，家里还有老娘，拖家带口的怎么逃？”
“不逃就等着下大狱吧！”冯璋隐隐有种预感，他和潘光喜之所以没被灭口，是有人想用他俩来顶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