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六个守卫
江涛三十出头，在银库已经干了七八年。几年前，章炳荣补了赣州同知的实缺，没多久就把江涛提携为银库管事。可江涛生性耿直，看不惯章炳荣趋炎附势的行径，很少与章炳荣走动，反倒与徐仲寒关系不错。这次银库出事，虽然吴逸尘严密封锁消息，可江涛还是听到了些风声。
“江叔叔，那齐老九有几个兄弟？”徐希盈乍闻齐老九的名字，立时来了兴趣。
“齐老久实际上排行老五，上面的兄弟姐妹他爹妈都没养活。生下这个老五，就给他起名老久，取个长长久久的意头。说白了，他就是家里的独苗。”江涛这才把“齐老久”解释清楚。
“那齐老久怎么不在银库干了？”
“前年他爹花银子给他捐了个七品候补知县，这小子就不干了，一直猫在省城，上下打点了两年，也没见补上实缺。”
“江叔叔，除了齐老久，这几年银库就没进过姓齐的人？”
“没了。希盈，你说的‘齐家兄弟’是不是跟银库失窃有关？”
徐希盈犹豫不决的摇了下头，“我不知道！”
“那你从哪听到这个名字的？是不是你爹告诉你的？”
徐希盈有些迟疑，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
“希盈，你放心，你来这说的每句话，我都不会告诉别人。”江涛早已听说徐仲寒被吓疯了，但他不相信。
“嗯！”徐希盈见江涛一脸诚恳，微微点了点头。
“你爹还说什么了？”
“他没说别的，就说了‘齐家’兄弟四个字。”
“这就怪了！我在银库这七八年，除了齐老久，从没听过什么‘齐家兄弟’。”
两人同时沉默下来，他们想不透，徐仲寒为什么会突然说出“齐家兄弟”的名字。
“希盈，来了怎么不进屋？”堂屋门里，江涛的夫人探出头来。
“婶子，我不进去了，我跟江叔叔说几句话就走。”徐希盈不想久待。
“你不用管了，我跟希盈说点事！你先进去。”江涛怕夫人瞎参和，挥手把人打发进屋里。
“江叔叔，银库近来有什么人离开不干了吗？”徐希盈突然问起银库的人员变动。
“离开银库不干了？”江涛想了一下，“银库虽说责任重大，可是平时很清闲，饷银也不少，算是个好差事。自己离开银库不干的就齐老久一个，不过……”
“不过什么？”
“今年四月，你爹把两个库兵给打发走了。”
“哪两个人？为什么要打发走？”徐希盈十分惊讶，父亲向来为人宽厚，怎么会随意砸掉别人饭碗。
“一个叫孟敬昆，一个叫陈建琦，都是长宁县人。这两个家伙来银库的时间不长，好像是王知府要去南昌上任之前招募进银库的。开始几个月，这两个家伙倒还规矩。过了大半年，轮值就开始频频迟延。有一次值夜，还被你爹发现他俩喝酒赌钱，当时就被抽了一顿，给打发走了。”
“这两个人也是我爹亲自招募的？”
“嗯！招募时这两个人表现不错，你爹还派人去长宁问过二人底细。谁知道刚干了半年，就成了老油子。”
“四月！”徐希盈好像想起了什么。“江叔叔，最后一次开启银库是什么时候的事？”
“三月十八。”江涛骤然感到有点不太对劲。“希盈，你怀疑他们是故意被你爹赶走？”
“我，我不知道。这两个人后来出现过吗？”
“他们当天就收拾包袱回了长宁，我再也没见过。”
“这两个人住在长宁什么地方？”
“我记得好像叫丹溪，老贾去长宁摸过他们的底。希盈，我刚想起一件事来。”江涛脸上变得有些紧张。
“江叔叔，什么事？”
“你还记得三月底姚老太爷做大寿吗？你爹和我都去姚家喝了寿酒。”
“记得，怎么了？”
“那天银库的人基本上都去了姚老太爷的寿宴，银库里只留下六个守卫。”
“什么？”徐希盈从没听父亲提过。
“姚老太爷做寿的帖子，府衙八成的人都收到了。你爹为了大家都能痛痛快快的大喝一场，几天前就调整了轮值部署。这六个人，从寿宴当天午时，一直值守银库到第二天辰时才换班。”
“江叔叔，被我爹赶走的这两个人，就在这六个守卫里面？”徐希盈猜到了江涛这番话的意思。
“对！六名守卫，两名在前院大门，两名在后院。剩下的两名，值守库房中院。这两个人就是孟敬昆和陈建琦。”江涛越想，越觉得这两个人被赶走不像偶然。
“可是，他们两人拿不到我爹和吴大人的钥匙啊？”徐希盈很是纳闷。
江涛默默点头，这两个人，的确接触不到徐仲寒和吴逸尘的库门钥匙。
“江叔叔，值守前院和后门的四个人还在银库吗？”
“呃，有两个人不在了。”
“你刚才不是说，没人离开银库吗？”
“他们不是离开银库，这两个人死了！”江涛暗自心惊，姚老太爷寿宴当天值守银库的六名守卫，实际上已经有四人出了问题，可他和徐仲寒却丝毫没有察觉。
“什么？怎么死的？”
“那大头是酒后如厕，喝多了掉进粪坑溺亡。”
“啊？就是他？”徐希盈听父亲说过此事。
“嗯，宋跃富是患绞肠痧猝死。”
“绞肠痧？宋跃富平时就有这个病吗？”
“不清楚，原先也没留意。听说发病的时候，他媳妇请来大夫，可已经救治不及，是大夫说宋跃富患了绞肠痧。后来府衙的仵作也去看过，没看出什么问题。”
“那还剩下两名守卫是谁？”
“潘光喜和冯璋，他们倒是好好的。昨天在银库我还见过他们二人。”
“江叔叔，这两个人那天守的是前院还是后门？”
“前院。潘光喜和冯璋守前院，那大头和宋跃富守后门。不行，希盈，我觉得这里面有蹊跷，我必须马上去长宁县找找孟敬昆和陈建琦。”江涛隐隐感觉问题就出在姚老太爷生日那天。
“江叔叔，你今天不去银库？”徐希盈觉得奇怪，江涛似乎很清闲。
“哼，还去什么银库！昨天吴大人已经派人传话，让我好好待在家里，哪也别去！再说，银库中三十万两官银都没了，还守着干什么！”
“对了，江叔叔，早上我去银库，前门的守卫我都不认识，是不是换人了？”
“嗯！前天晚上，吴大人就从定南调人过来增加了银库守卫。你看到的前门守卫，可能就是定南调来的。”
“吴大人不是说要封锁消息吗？如此兴师动众，他就不怕闹得满城风雨吗？”
“目前库银失窃的事，只是府衙内部少数人知道，很多库兵都还蒙在鼓里。吴大人又下了封口令，消息不会散播得太快。希盈，不多说了，我得立刻动身去长宁县。”
江涛心里着急，他担心长宁县那两个被徐仲寒赶走的库兵，也同样遭遇不测。
“江叔叔，那齐老九有几个兄弟？”徐希盈乍闻齐老九的名字，立时来了兴趣。
“齐老久实际上排行老五，上面的兄弟姐妹他爹妈都没养活。生下这个老五，就给他起名老久，取个长长久久的意头。说白了，他就是家里的独苗。”江涛这才把“齐老久”解释清楚。
“那齐老久怎么不在银库干了？”
“前年他爹花银子给他捐了个七品候补知县，这小子就不干了，一直猫在省城，上下打点了两年，也没见补上实缺。”
“江叔叔，除了齐老久，这几年银库就没进过姓齐的人？”
“没了。希盈，你说的‘齐家兄弟’是不是跟银库失窃有关？”
徐希盈犹豫不决的摇了下头，“我不知道！”
“那你从哪听到这个名字的？是不是你爹告诉你的？”
徐希盈有些迟疑，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
“希盈，你放心，你来这说的每句话，我都不会告诉别人。”江涛早已听说徐仲寒被吓疯了，但他不相信。
“嗯！”徐希盈见江涛一脸诚恳，微微点了点头。
“你爹还说什么了？”
“他没说别的，就说了‘齐家’兄弟四个字。”
“这就怪了！我在银库这七八年，除了齐老久，从没听过什么‘齐家兄弟’。”
两人同时沉默下来，他们想不透，徐仲寒为什么会突然说出“齐家兄弟”的名字。
“希盈，来了怎么不进屋？”堂屋门里，江涛的夫人探出头来。
“婶子，我不进去了，我跟江叔叔说几句话就走。”徐希盈不想久待。
“你不用管了，我跟希盈说点事！你先进去。”江涛怕夫人瞎参和，挥手把人打发进屋里。
“江叔叔，银库近来有什么人离开不干了吗？”徐希盈突然问起银库的人员变动。
“离开银库不干了？”江涛想了一下，“银库虽说责任重大，可是平时很清闲，饷银也不少，算是个好差事。自己离开银库不干的就齐老久一个，不过……”
“不过什么？”
“今年四月，你爹把两个库兵给打发走了。”
“哪两个人？为什么要打发走？”徐希盈十分惊讶，父亲向来为人宽厚，怎么会随意砸掉别人饭碗。
“一个叫孟敬昆，一个叫陈建琦，都是长宁县人。这两个家伙来银库的时间不长，好像是王知府要去南昌上任之前招募进银库的。开始几个月，这两个家伙倒还规矩。过了大半年，轮值就开始频频迟延。有一次值夜，还被你爹发现他俩喝酒赌钱，当时就被抽了一顿，给打发走了。”
“这两个人也是我爹亲自招募的？”
“嗯！招募时这两个人表现不错，你爹还派人去长宁问过二人底细。谁知道刚干了半年，就成了老油子。”
“四月！”徐希盈好像想起了什么。“江叔叔，最后一次开启银库是什么时候的事？”
“三月十八。”江涛骤然感到有点不太对劲。“希盈，你怀疑他们是故意被你爹赶走？”
“我，我不知道。这两个人后来出现过吗？”
“他们当天就收拾包袱回了长宁，我再也没见过。”
“这两个人住在长宁什么地方？”
“我记得好像叫丹溪，老贾去长宁摸过他们的底。希盈，我刚想起一件事来。”江涛脸上变得有些紧张。
“江叔叔，什么事？”
“你还记得三月底姚老太爷做大寿吗？你爹和我都去姚家喝了寿酒。”
“记得，怎么了？”
“那天银库的人基本上都去了姚老太爷的寿宴，银库里只留下六个守卫。”
“什么？”徐希盈从没听父亲提过。
“姚老太爷做寿的帖子，府衙八成的人都收到了。你爹为了大家都能痛痛快快的大喝一场，几天前就调整了轮值部署。这六个人，从寿宴当天午时，一直值守银库到第二天辰时才换班。”
“江叔叔，被我爹赶走的这两个人，就在这六个守卫里面？”徐希盈猜到了江涛这番话的意思。
“对！六名守卫，两名在前院大门，两名在后院。剩下的两名，值守库房中院。这两个人就是孟敬昆和陈建琦。”江涛越想，越觉得这两个人被赶走不像偶然。
“可是，他们两人拿不到我爹和吴大人的钥匙啊？”徐希盈很是纳闷。
江涛默默点头，这两个人，的确接触不到徐仲寒和吴逸尘的库门钥匙。
“江叔叔，值守前院和后门的四个人还在银库吗？”
“呃，有两个人不在了。”
“你刚才不是说，没人离开银库吗？”
“他们不是离开银库，这两个人死了！”江涛暗自心惊，姚老太爷寿宴当天值守银库的六名守卫，实际上已经有四人出了问题，可他和徐仲寒却丝毫没有察觉。
“什么？怎么死的？”
“那大头是酒后如厕，喝多了掉进粪坑溺亡。”
“啊？就是他？”徐希盈听父亲说过此事。
“嗯，宋跃富是患绞肠痧猝死。”
“绞肠痧？宋跃富平时就有这个病吗？”
“不清楚，原先也没留意。听说发病的时候，他媳妇请来大夫，可已经救治不及，是大夫说宋跃富患了绞肠痧。后来府衙的仵作也去看过，没看出什么问题。”
“那还剩下两名守卫是谁？”
“潘光喜和冯璋，他们倒是好好的。昨天在银库我还见过他们二人。”
“江叔叔，这两个人那天守的是前院还是后门？”
“前院。潘光喜和冯璋守前院，那大头和宋跃富守后门。不行，希盈，我觉得这里面有蹊跷，我必须马上去长宁县找找孟敬昆和陈建琦。”江涛隐隐感觉问题就出在姚老太爷生日那天。
“江叔叔，你今天不去银库？”徐希盈觉得奇怪，江涛似乎很清闲。
“哼，还去什么银库！昨天吴大人已经派人传话，让我好好待在家里，哪也别去！再说，银库中三十万两官银都没了，还守着干什么！”
“对了，江叔叔，早上我去银库，前门的守卫我都不认识，是不是换人了？”
“嗯！前天晚上，吴大人就从定南调人过来增加了银库守卫。你看到的前门守卫，可能就是定南调来的。”
“吴大人不是说要封锁消息吗？如此兴师动众，他就不怕闹得满城风雨吗？”
“目前库银失窃的事，只是府衙内部少数人知道，很多库兵都还蒙在鼓里。吴大人又下了封口令，消息不会散播得太快。希盈，不多说了，我得立刻动身去长宁县。”
江涛心里着急，他担心长宁县那两个被徐仲寒赶走的库兵，也同样遭遇不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