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折翅的李云娜
绿萝山位于鹿城东北郊，风景秀丽，一到春天，就开满了五颜六色的山花，会吸引许许多多前来爬山的驴友。
李云娜最大的业余爱好就是爬山，自打她来到鹿城后，不知爬过多少回绿萝山了，几乎熟悉到连每一株植物都能叫出名字来。
天气预报说，今天下午可能会有雷阵雨，这丝毫改变不了李云娜打算登顶的决心。
她拂晓时分就起床了，拉开窗帘一看，橘红色的朝霞一片片铺满天际，一轮红日眼瞅着呼之欲出。天空宛如深蓝色的宝石一样深邃，真是一个让人赏心悦目的好天气！她的心情却像是阴云惨淡的梅雨天，惆怅得淅淅沥沥，阴沉晦暗。
她的头还稍微有点疼，昨晚喝得太多了，她仰头嘘了一口气，伸出手指使劲儿按压着太阳穴。嗓子就像在冒烟，又干又涩，她大口喝掉一杯白开水，又冲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靠在窗边慢慢品味。街道上冒出了零零星星的车辆，穿着橘红色工服的环卫工人已开始在马路上辛勤作业了。
一周没去上课了，我要不要去点个卯？她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不去了，可她也不愿这所租来的房屋里多待一秒种了。而绿萝山离她的住处比较远，她决定尽早出发。
她拨通了王青的电话，他显然还没有起床，接电话的声音如同喉咙里含了一颗枣核：“唔，云娜早……早啊。”
“你怎么还没起床？”
“啊？我看看表——”王青咕哝着，“现在刚六点，我的闹表定在了六点半……”
“我不管！”她噘着嘴问，“你到底陪不陪我去爬山？”
“我……我真定不下来，待会儿得给我们头儿打电话请示一下。”
“你现在就打。”
“恐怕不太合适吧？”王青有些战战兢兢，“现在还太早……我们头儿保准还没起床呢。”
“那算了，我自己去吧。”李云娜俏脸一沉，就压了电话。
“等等，云娜——”王青还想说，听筒里就传来了“嘟嘟”的断线音。他不甘心，立刻回拨过去，李云娜却死活也不肯接了。
王青垂头丧气，毫无办法。
从他去年认识她的那一刻起，她不接他的电话就是常态，可他还是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给她打过去，至于她到底会不会接？一是取决于李云娜当时的心境，二是取决于他自己的运气。他本以为经过上周的浪漫约会以后，他至少已算作是她的“准男友”了，她理应更加重视他才对，可局面毫无改善，他不禁有些气恼了。
……
“啊呀，我差点忘了。”李云娜正打算换衣服，突然想起昨晚在迪厅收到的那张神秘纸条。“那黑车司机说过会联系我的，会不会就是今天啊？”由于她昨晚离开迪厅时，受到了小混混的惊吓，再加上酒精的刺激，险些忘记了这码事儿。
她翻出那张纸，字迹很丑陋，是用黑色中性笔写的——
“……幸会幸会！一周前，是你把钱包拉在我车上了吧？……你不用怀疑我跟踪你，事实上，这只是一个巧合。……回头我会抽时间联系你的，一定物归原主……祝你玩好！”
“他没说是今天。”她反复思量着，“如果他联系我，我就跟他约在一个市区的公共场合见面，即使他骗了我，大庭广众之下，量他也不敢怎么样吧？可是我……我要是进了山里，手机就没有信号了，他联系不到我怎么办？”
她又转念一想，假如对方真有诚意归还，即使她躲在火星上，也会设法找到她吧？她释然了，“他也确实没说是今天还我。”
她穿了一身粉红色的运动套装，把一条秀发扎成了马尾辫，站在镜子前，对自己青春洋溢的形象很满意。
王青又来电话了，她还是没有接，不耐烦地想，这家伙也真是个黏人鬼。明明是他主动提出要陪我爬山散心的，可事到临头，又变卦了。哼！你不去拉倒，本姑娘巴不得自己去呢。
私企都那么忙，他哪能那么容易就请下假来？电话里再啰里啰嗦解释半天，纯属浪费本姑娘时间。凭心而论，他的确是个好人，对自己惟命是从，宛如忠犬，可她就是喜欢不起来。
李云娜准备出发了，小区门口就是13路车，可以直通绿萝山风景区。
李云娜此刻还意识不到，这趟短途旅行不但会把她送到风光秀丽的绿萝山，也会把她送上一条阴风阵阵的不归路。
数个小时以后……
李云娜有些后悔了，她不该撇下爬山的大部队，独自选择从这条冷门的路线下山的。可她当时又不得不这样做，因为就在她进山之前，突然收到一条陌生人的短信。
“Hi,你就是李云娜吗？”
她回复：“对，您是哪位？”
对方又问：“我是想还你钱包的司机，你现在在哪儿？”
她回复：“我正在绿萝山。可否等我下午回市区以后，再和您联系？”
“也行……可巧，我上午也会送三四个包车的客人去绿萝山。但那些客人想从景区的后门上山，所以我会把车停在后山等他们。你能不能从后山下来找我，我顺道把钱包还你？”
“后山？”李云娜爬过许多回绿萝山，还没有从后山下去过，她又心急拿回钱包，便迟疑了少许，才回复：“可以……我们后山脚下见，到时还是打这个电话联系您吧？”
对方回道：“没错。”
李云娜已经下来了，到了司机所说的“后山”，却发现四周很荒凉。所谓的后山脚下，一向游人罕至，她根本没看到任何车辆。她想给那司机打电话，发现没有信号，毕竟这一带还属于山区。“约的什么鬼地方啊？”她怒气冲冲地把手机塞回了背包。
山脚下有一条又长又弯曲的乡间小路，别说打车了，连公交站牌都没有一个。她很快冷静下来，她一向是个我行我素的女孩子，她相信凭借自己的智慧，一定会顺利找到一条回家的路。
她沿着这条乡间小道走了十几分钟，还是没遇到一辆车、一个人。李云娜又拿出手机，想给王青打电话求助，依然没有信号，这表明她还没有走出山区。
突然，她听到一阵汽车的马达声，一辆无牌照的黑色大众车从后方款款而至，停在了她身边儿。啊？她又惊又疑，心中响起一连串疑问：这……这会不会就是我乘坐过的那辆黑车？
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摇下了挡风玻璃，探出头来冲她笑道：“嗨，想搭车吗？”
“啊？这声音……是你么？”李云娜迟疑地看着他，他穿着一件灰色的风衣，脑袋包裹在帽兜里，再加上墨镜和口罩，把自己的包裹得密不透风。
“上车吧，我的大小姐。”他语气轻佻。
“呃……你怎么找到我的？”李云娜不安地瞪着男人，他这一身古怪的装扮，以及怪怪的语气，让她感到恐惧，“难道你……你……”
男人答非所问：“亲爱的大小姐，这条小路很长的，你要是光靠步行，只怕天黑也走不到尽头。”
“你会送我回家吗？”李云娜颤声问，她似乎也别无选择。
“那还用说？”
“我有些怕……”
李云娜浑身的寒毛突然就坚了起来，男人走下车来，从容不迫地一步步逼近她，仿佛一个猎人正带着得意的笑容走向落入陷阱的猎物。
“呵呵，别担心，没事儿的。”他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蛋，表情慈怜，“我一定会把你安全送回家的。”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直觉告诉李云娜，他绝对来意不善，她用哀求的眼神望着她。
男人柔声说：“这个并不重要，你该回家了！是你自己上车，还是我把你抱上车？”
一听男人这么说，李云娜都快要吓破胆了，眼里含着委屈的泪花，又不敢违拗他。方圆几百米内，除了他和她，剩下的活物就只有那几只飞舞的白色菜粉蝶了。
事到如今，李云娜只好乖乖地上车了。
“我更喜欢你昨晚在迪厅里穿的那一身豹纹连衣裙，妖艳风骚，多么像一只发情的母豹。”他嘴角洋溢着奇怪的笑意，“你今天为什么不穿它了呢？”
“……”
“尤其是系在裙子上的那款黑色蝴蝶结腰带，真让我如醉如痴，毕生难忘……”他的声音愈来愈低沉、怪异，“李云娜，你认为蝴蝶美丽吗？”
“我……”李云娜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
好在没行驶几分钟，就要抵达这条乡间土路的尽头了，出口有两条岔道，一条可以拐上大路，路上已出现了其它车辆。另一条依旧是羊肠小道，李云娜也不知它将会通向何方。她坚信，回市区绝对应该走大路！
可惜她猜错了，到了岔口处，男人猛地一打轮，黑色大众车便向左拐上了那条小道，前方有一大片幽暗的密林。
“啊！我们不是要回市区吗？”李云娜脸色惨白，“你……你拐错了吧？”
“一点也没拐错。”男人嘴角露出嘲弄的冷笑，“因为我并不想送你回家。”
“那、那要送我到……到哪儿？”
“终点站——天堂公墓。”男人摘掉了墨镜，伸手朝前方虚无地一指，眼里寒光一闪，宛如毒蛇吐出了信子。
李云娜最大的业余爱好就是爬山，自打她来到鹿城后，不知爬过多少回绿萝山了，几乎熟悉到连每一株植物都能叫出名字来。
天气预报说，今天下午可能会有雷阵雨，这丝毫改变不了李云娜打算登顶的决心。
她拂晓时分就起床了，拉开窗帘一看，橘红色的朝霞一片片铺满天际，一轮红日眼瞅着呼之欲出。天空宛如深蓝色的宝石一样深邃，真是一个让人赏心悦目的好天气！她的心情却像是阴云惨淡的梅雨天，惆怅得淅淅沥沥，阴沉晦暗。
她的头还稍微有点疼，昨晚喝得太多了，她仰头嘘了一口气，伸出手指使劲儿按压着太阳穴。嗓子就像在冒烟，又干又涩，她大口喝掉一杯白开水，又冲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靠在窗边慢慢品味。街道上冒出了零零星星的车辆，穿着橘红色工服的环卫工人已开始在马路上辛勤作业了。
一周没去上课了，我要不要去点个卯？她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不去了，可她也不愿这所租来的房屋里多待一秒种了。而绿萝山离她的住处比较远，她决定尽早出发。
她拨通了王青的电话，他显然还没有起床，接电话的声音如同喉咙里含了一颗枣核：“唔，云娜早……早啊。”
“你怎么还没起床？”
“啊？我看看表——”王青咕哝着，“现在刚六点，我的闹表定在了六点半……”
“我不管！”她噘着嘴问，“你到底陪不陪我去爬山？”
“我……我真定不下来，待会儿得给我们头儿打电话请示一下。”
“你现在就打。”
“恐怕不太合适吧？”王青有些战战兢兢，“现在还太早……我们头儿保准还没起床呢。”
“那算了，我自己去吧。”李云娜俏脸一沉，就压了电话。
“等等，云娜——”王青还想说，听筒里就传来了“嘟嘟”的断线音。他不甘心，立刻回拨过去，李云娜却死活也不肯接了。
王青垂头丧气，毫无办法。
从他去年认识她的那一刻起，她不接他的电话就是常态，可他还是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给她打过去，至于她到底会不会接？一是取决于李云娜当时的心境，二是取决于他自己的运气。他本以为经过上周的浪漫约会以后，他至少已算作是她的“准男友”了，她理应更加重视他才对，可局面毫无改善，他不禁有些气恼了。
……
“啊呀，我差点忘了。”李云娜正打算换衣服，突然想起昨晚在迪厅收到的那张神秘纸条。“那黑车司机说过会联系我的，会不会就是今天啊？”由于她昨晚离开迪厅时，受到了小混混的惊吓，再加上酒精的刺激，险些忘记了这码事儿。
她翻出那张纸，字迹很丑陋，是用黑色中性笔写的——
“……幸会幸会！一周前，是你把钱包拉在我车上了吧？……你不用怀疑我跟踪你，事实上，这只是一个巧合。……回头我会抽时间联系你的，一定物归原主……祝你玩好！”
“他没说是今天。”她反复思量着，“如果他联系我，我就跟他约在一个市区的公共场合见面，即使他骗了我，大庭广众之下，量他也不敢怎么样吧？可是我……我要是进了山里，手机就没有信号了，他联系不到我怎么办？”
她又转念一想，假如对方真有诚意归还，即使她躲在火星上，也会设法找到她吧？她释然了，“他也确实没说是今天还我。”
她穿了一身粉红色的运动套装，把一条秀发扎成了马尾辫，站在镜子前，对自己青春洋溢的形象很满意。
王青又来电话了，她还是没有接，不耐烦地想，这家伙也真是个黏人鬼。明明是他主动提出要陪我爬山散心的，可事到临头，又变卦了。哼！你不去拉倒，本姑娘巴不得自己去呢。
私企都那么忙，他哪能那么容易就请下假来？电话里再啰里啰嗦解释半天，纯属浪费本姑娘时间。凭心而论，他的确是个好人，对自己惟命是从，宛如忠犬，可她就是喜欢不起来。
李云娜准备出发了，小区门口就是13路车，可以直通绿萝山风景区。
李云娜此刻还意识不到，这趟短途旅行不但会把她送到风光秀丽的绿萝山，也会把她送上一条阴风阵阵的不归路。
数个小时以后……
李云娜有些后悔了，她不该撇下爬山的大部队，独自选择从这条冷门的路线下山的。可她当时又不得不这样做，因为就在她进山之前，突然收到一条陌生人的短信。
“Hi,你就是李云娜吗？”
她回复：“对，您是哪位？”
对方又问：“我是想还你钱包的司机，你现在在哪儿？”
她回复：“我正在绿萝山。可否等我下午回市区以后，再和您联系？”
“也行……可巧，我上午也会送三四个包车的客人去绿萝山。但那些客人想从景区的后门上山，所以我会把车停在后山等他们。你能不能从后山下来找我，我顺道把钱包还你？”
“后山？”李云娜爬过许多回绿萝山，还没有从后山下去过，她又心急拿回钱包，便迟疑了少许，才回复：“可以……我们后山脚下见，到时还是打这个电话联系您吧？”
对方回道：“没错。”
李云娜已经下来了，到了司机所说的“后山”，却发现四周很荒凉。所谓的后山脚下，一向游人罕至，她根本没看到任何车辆。她想给那司机打电话，发现没有信号，毕竟这一带还属于山区。“约的什么鬼地方啊？”她怒气冲冲地把手机塞回了背包。
山脚下有一条又长又弯曲的乡间小路，别说打车了，连公交站牌都没有一个。她很快冷静下来，她一向是个我行我素的女孩子，她相信凭借自己的智慧，一定会顺利找到一条回家的路。
她沿着这条乡间小道走了十几分钟，还是没遇到一辆车、一个人。李云娜又拿出手机，想给王青打电话求助，依然没有信号，这表明她还没有走出山区。
突然，她听到一阵汽车的马达声，一辆无牌照的黑色大众车从后方款款而至，停在了她身边儿。啊？她又惊又疑，心中响起一连串疑问：这……这会不会就是我乘坐过的那辆黑车？
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摇下了挡风玻璃，探出头来冲她笑道：“嗨，想搭车吗？”
“啊？这声音……是你么？”李云娜迟疑地看着他，他穿着一件灰色的风衣，脑袋包裹在帽兜里，再加上墨镜和口罩，把自己的包裹得密不透风。
“上车吧，我的大小姐。”他语气轻佻。
“呃……你怎么找到我的？”李云娜不安地瞪着男人，他这一身古怪的装扮，以及怪怪的语气，让她感到恐惧，“难道你……你……”
男人答非所问：“亲爱的大小姐，这条小路很长的，你要是光靠步行，只怕天黑也走不到尽头。”
“你会送我回家吗？”李云娜颤声问，她似乎也别无选择。
“那还用说？”
“我有些怕……”
李云娜浑身的寒毛突然就坚了起来，男人走下车来，从容不迫地一步步逼近她，仿佛一个猎人正带着得意的笑容走向落入陷阱的猎物。
“呵呵，别担心，没事儿的。”他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蛋，表情慈怜，“我一定会把你安全送回家的。”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直觉告诉李云娜，他绝对来意不善，她用哀求的眼神望着她。
男人柔声说：“这个并不重要，你该回家了！是你自己上车，还是我把你抱上车？”
一听男人这么说，李云娜都快要吓破胆了，眼里含着委屈的泪花，又不敢违拗他。方圆几百米内，除了他和她，剩下的活物就只有那几只飞舞的白色菜粉蝶了。
事到如今，李云娜只好乖乖地上车了。
“我更喜欢你昨晚在迪厅里穿的那一身豹纹连衣裙，妖艳风骚，多么像一只发情的母豹。”他嘴角洋溢着奇怪的笑意，“你今天为什么不穿它了呢？”
“……”
“尤其是系在裙子上的那款黑色蝴蝶结腰带，真让我如醉如痴，毕生难忘……”他的声音愈来愈低沉、怪异，“李云娜，你认为蝴蝶美丽吗？”
“我……”李云娜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
好在没行驶几分钟，就要抵达这条乡间土路的尽头了，出口有两条岔道，一条可以拐上大路，路上已出现了其它车辆。另一条依旧是羊肠小道，李云娜也不知它将会通向何方。她坚信，回市区绝对应该走大路！
可惜她猜错了，到了岔口处，男人猛地一打轮，黑色大众车便向左拐上了那条小道，前方有一大片幽暗的密林。
“啊！我们不是要回市区吗？”李云娜脸色惨白，“你……你拐错了吧？”
“一点也没拐错。”男人嘴角露出嘲弄的冷笑，“因为我并不想送你回家。”
“那、那要送我到……到哪儿？”
“终点站——天堂公墓。”男人摘掉了墨镜，伸手朝前方虚无地一指，眼里寒光一闪，宛如毒蛇吐出了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