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生活的艰辛
“怪不得我们等了这么久，没见他的车出来，原来从另一个出口走了。”爸爸让滴滴司机折了回来，带我们去了市郊的某个包子铺，那个深不可测的人物此时穿着背心、大裤头，脖子上挂着条毛巾干得热火朝天。
我满腹狐疑，爸爸大踏步加入了买包子的队伍中，“来两个肉包子。”
吴启发麻利地在手上套了个塑料袋，抓起两只热气腾腾的包子递给了爸爸，明显一愣，“哟，苏老板来了？”
他把手上的五块钱又退了回来，回头跟一个女人交代了几句，搬了两张塑料凳子放到外头的某个角落，带着歉意地搓搓手，“实在是抱歉得很，我做生意太失败了，江源破产了。我这个人绝对不会赖账，只是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好的营生，暂时在这个包子铺打工，收到的工资我会一分不少地拿来还给你们。”
我恨不得撕烂他永远带着和善笑容的脸，太善于伪装了。当爸爸把我们在酒楼拍到的他谈生意的照片举到他面前，这个不要脸的男人马上否认了，说他一早便在这里忙活了，根本不可能去酒楼，不信可以让包子铺的老板娘作证。
“你以为我不知道她是你相好的？”爸爸嗤笑道，“你再说些没用的废话的话，那我们只好去那个工业园看看了。”
他的话并没有关启到警示的作用，吴启发哈哈大笑，“随便你吧！根本没有人能证明我与那个工业园有半毛钱关系。好了，苏老板，我还要卖包子还债呢，就不奉陪了。”
爸爸挡住了他的去路，“你信不信我把视频放到网上去？”
“随便你喜欢。破产老板为了还债，四处打临工、卖包子，这事都已经上新闻了。钱我会慢慢还，还到我死，能还多少是多少。”
爸爸揪住他的衣领，“你坑我们的钱，害得很多厂发不出工资来，工人们辛辛苦苦干活，为的就是挣这点钱养家糊口，我叫你坑！”
话刚落音，爸爸大拳一挥，他捂着嘴倒在地上。
第三天，台风终于过去了，我们直接从机场赶去了养殖场，明天就要交货了，公司的质检、化验员正与养殖场的工作人员对十几个海产品进行抽检。
站在浮桥上，我不自觉地望向海鱼养殖区域，石斑的抽检结果出来了，完全符合验收标准。
“苏小姐，去里面坐吧，这个时候的海风最容易把皮肤吹黑。”
听了王场长的话，我跟爸爸进了办公室，比外面舒服多了。
到下午三点多钟，抽检工作全部完成，合格率百分百，所有的人都松了口气。我却总有一丝不安，整个晚上没合过眼，晕晕沉沉地爬起床赶往公司。
“苏小姐，这是马总那边的汇款凭证，”刘主管将一份传真放到我面前，货款昨天已经到帐了，我在小云的《发货申请单》上签了名。
上午九点半，养殖场的货车一溜开进来，业务部的人协助两员仓管验收数量。跟车回来的质检把检验报告交给仓管人员，这份报告是要跟海鲜一起送到马总公司的。
为了节省运输成本，我们会在发货前一天通知养殖场货物的装车方式，当然，这也是按马总的要求。海鲜在我们公司验收后，会直接送到马总那里。所有运费由我们三家平摊。
货车已经驶出视野很久了，我仍站在公司门口。爸爸问道：“还不放心？”
我笑了笑，“货都送出去了，当然放心。你又要去健康仪厂？”
“是啊，等五天后的老化测试完成后，健康仪就可以送到客户手上了。听文主管说，已经有十几个客户订购了。”爸爸边说边走进驾驶室，我趴在车窗上，“慢点开。”
等到晚上八点，海鲜终于安全抵达了，我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了。
江源的事让我更担心那些呆账了，于是又把刘主管叫了过来，吩咐她抓紧时间处理。她阴着脸欲言又止。
“怎么回事？”
“苏小姐，这一笔账也收不回来了。”她指着明细上一个叫家中宝的公司，十几万的尾款拖了近三年了，“刚刚联系上了他们老板，他说他得了绝症，马上就要死了。”
我按了按太阳穴，“这个先交给我吧，其他的要尽快跟进。”
家中宝就在临市，离我们公司不到一百公里。我决定过去看看。
陌老板听了我的来意约我在他家会面，那是一栋非常破旧的房子，楼梯跟墙面都有一指宽的裂隙了。我每走一步都非常小心，生怕它随时就坍塌了。
“苏小姐！”陌老板站在走廊上，扶着残破不堪的护栏跟我打招呼。他应该不到四十岁，瘦骨嶙峋的样子如同一具干尸，看起来十分可怖，“进来坐。”
我在一张小胶凳上坐下，环视了小得可怜的屋子，约摸30多个方，厨房和厕所刚好容得下一个人。斑驳的红砖失去了本来的颜色，粉尘落得到处都是。
陌老板递了瓶矿泉水给我，“抱歉，你可能不太适应这里。”
看到这样的环境，我无法开口提货款的事，问起了他的身体。
他拿了厚厚一叠病历和化验单给我，“我家庭环境不好，所以一直想挣大钱，过好日子。初中我就辍学了，工地、捡垃圾、卖菜，什么活我都干过，我拼命地挣钱，拼命地省。在我29岁那年，终于创立了家中宝。为了能尽快的把公司做大，我自己到处拉客户，舍了命陪他们花天酒地。”
他 “你大概不知道，把那些火辣辣的酒灌到肚子里，然后又把它们全掏出来的那种感觉。”他空洞的声音里充满了沧桑和无奈，“后来，公司很快壮大了，我的身体却严重透支了。两年前，我被查出肝癌、胃癌，可我仍然放不下我辛辛苦苦打下的基业，一边治疗一边打拼，病情恶化得很快。现在只能等死了。”
顿了顿，他又说：“有时候，我真的想不明白，人的一生到底为了什么？在得到中失去，还是在失去中失去？不管选择哪一条路，最后谁都不会活着离开。”
他痛苦的抱着头，“我曾经那么努力的活着，命运为什么要对我如此不公？让我离去之前，还欠下了那么多债务。”
我的心情因他变得沉重起来，把身上仅有的几百现金送给了他。
回到公司，我让刘主管把这笔账勾销了，爸爸得知此事后，也去看望了陌老板。
近一个月的时间，待收款项中陆陆续续被勾去的死账、烂账已累计过百万了，面对这一堆数据，我终于明白了生活的艰辛。
爸爸却像松了口气似的，“勾销了也好，省得我每天对着它们闹心，现在反而放下了，往后的方向也更加明确了，必须走现金路线。”
我满腹狐疑，爸爸大踏步加入了买包子的队伍中，“来两个肉包子。”
吴启发麻利地在手上套了个塑料袋，抓起两只热气腾腾的包子递给了爸爸，明显一愣，“哟，苏老板来了？”
他把手上的五块钱又退了回来，回头跟一个女人交代了几句，搬了两张塑料凳子放到外头的某个角落，带着歉意地搓搓手，“实在是抱歉得很，我做生意太失败了，江源破产了。我这个人绝对不会赖账，只是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好的营生，暂时在这个包子铺打工，收到的工资我会一分不少地拿来还给你们。”
我恨不得撕烂他永远带着和善笑容的脸，太善于伪装了。当爸爸把我们在酒楼拍到的他谈生意的照片举到他面前，这个不要脸的男人马上否认了，说他一早便在这里忙活了，根本不可能去酒楼，不信可以让包子铺的老板娘作证。
“你以为我不知道她是你相好的？”爸爸嗤笑道，“你再说些没用的废话的话，那我们只好去那个工业园看看了。”
他的话并没有关启到警示的作用，吴启发哈哈大笑，“随便你吧！根本没有人能证明我与那个工业园有半毛钱关系。好了，苏老板，我还要卖包子还债呢，就不奉陪了。”
爸爸挡住了他的去路，“你信不信我把视频放到网上去？”
“随便你喜欢。破产老板为了还债，四处打临工、卖包子，这事都已经上新闻了。钱我会慢慢还，还到我死，能还多少是多少。”
爸爸揪住他的衣领，“你坑我们的钱，害得很多厂发不出工资来，工人们辛辛苦苦干活，为的就是挣这点钱养家糊口，我叫你坑！”
话刚落音，爸爸大拳一挥，他捂着嘴倒在地上。
第三天，台风终于过去了，我们直接从机场赶去了养殖场，明天就要交货了，公司的质检、化验员正与养殖场的工作人员对十几个海产品进行抽检。
站在浮桥上，我不自觉地望向海鱼养殖区域，石斑的抽检结果出来了，完全符合验收标准。
“苏小姐，去里面坐吧，这个时候的海风最容易把皮肤吹黑。”
听了王场长的话，我跟爸爸进了办公室，比外面舒服多了。
到下午三点多钟，抽检工作全部完成，合格率百分百，所有的人都松了口气。我却总有一丝不安，整个晚上没合过眼，晕晕沉沉地爬起床赶往公司。
“苏小姐，这是马总那边的汇款凭证，”刘主管将一份传真放到我面前，货款昨天已经到帐了，我在小云的《发货申请单》上签了名。
上午九点半，养殖场的货车一溜开进来，业务部的人协助两员仓管验收数量。跟车回来的质检把检验报告交给仓管人员，这份报告是要跟海鲜一起送到马总公司的。
为了节省运输成本，我们会在发货前一天通知养殖场货物的装车方式，当然，这也是按马总的要求。海鲜在我们公司验收后，会直接送到马总那里。所有运费由我们三家平摊。
货车已经驶出视野很久了，我仍站在公司门口。爸爸问道：“还不放心？”
我笑了笑，“货都送出去了，当然放心。你又要去健康仪厂？”
“是啊，等五天后的老化测试完成后，健康仪就可以送到客户手上了。听文主管说，已经有十几个客户订购了。”爸爸边说边走进驾驶室，我趴在车窗上，“慢点开。”
等到晚上八点，海鲜终于安全抵达了，我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了。
江源的事让我更担心那些呆账了，于是又把刘主管叫了过来，吩咐她抓紧时间处理。她阴着脸欲言又止。
“怎么回事？”
“苏小姐，这一笔账也收不回来了。”她指着明细上一个叫家中宝的公司，十几万的尾款拖了近三年了，“刚刚联系上了他们老板，他说他得了绝症，马上就要死了。”
我按了按太阳穴，“这个先交给我吧，其他的要尽快跟进。”
家中宝就在临市，离我们公司不到一百公里。我决定过去看看。
陌老板听了我的来意约我在他家会面，那是一栋非常破旧的房子，楼梯跟墙面都有一指宽的裂隙了。我每走一步都非常小心，生怕它随时就坍塌了。
“苏小姐！”陌老板站在走廊上，扶着残破不堪的护栏跟我打招呼。他应该不到四十岁，瘦骨嶙峋的样子如同一具干尸，看起来十分可怖，“进来坐。”
我在一张小胶凳上坐下，环视了小得可怜的屋子，约摸30多个方，厨房和厕所刚好容得下一个人。斑驳的红砖失去了本来的颜色，粉尘落得到处都是。
陌老板递了瓶矿泉水给我，“抱歉，你可能不太适应这里。”
看到这样的环境，我无法开口提货款的事，问起了他的身体。
他拿了厚厚一叠病历和化验单给我，“我家庭环境不好，所以一直想挣大钱，过好日子。初中我就辍学了，工地、捡垃圾、卖菜，什么活我都干过，我拼命地挣钱，拼命地省。在我29岁那年，终于创立了家中宝。为了能尽快的把公司做大，我自己到处拉客户，舍了命陪他们花天酒地。”
他 “你大概不知道，把那些火辣辣的酒灌到肚子里，然后又把它们全掏出来的那种感觉。”他空洞的声音里充满了沧桑和无奈，“后来，公司很快壮大了，我的身体却严重透支了。两年前，我被查出肝癌、胃癌，可我仍然放不下我辛辛苦苦打下的基业，一边治疗一边打拼，病情恶化得很快。现在只能等死了。”
顿了顿，他又说：“有时候，我真的想不明白，人的一生到底为了什么？在得到中失去，还是在失去中失去？不管选择哪一条路，最后谁都不会活着离开。”
他痛苦的抱着头，“我曾经那么努力的活着，命运为什么要对我如此不公？让我离去之前，还欠下了那么多债务。”
我的心情因他变得沉重起来，把身上仅有的几百现金送给了他。
回到公司，我让刘主管把这笔账勾销了，爸爸得知此事后，也去看望了陌老板。
近一个月的时间，待收款项中陆陆续续被勾去的死账、烂账已累计过百万了，面对这一堆数据，我终于明白了生活的艰辛。
爸爸却像松了口气似的，“勾销了也好，省得我每天对着它们闹心，现在反而放下了，往后的方向也更加明确了，必须走现金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