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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观音诞(5)
       现在白天的日子短,五点多钟天就开始擦黑了。虽然前来祭拜的人少了些,但码头前仍排着长龙。法会还没有结束,袅袅梵音洪亮悠远。

       沈叔把我们领到泊船的地方,这里虽然没有正对着观音,却是杨枝玉净瓶所指的方向。

       因为我们都没有放过芦苇灯,所以让小菲第一个放。她不慌不忙用河水洗了手,虔诚地将提前写好的愿望放进灯中。

       沈叔点燃一支油香递了上去,小菲小心翼翼地点燃灯中的小截白烛,双手捧起,对着观音拜了三拜,口中轻念:“芦苇灯,敬观音。了心愿,扬神名。”

       然后将灯轻轻搁置在水面上,宛如一朵盛开的白莲,美丽至极。

       我被安排在最后一个,她们先上了岸,一边漫步,一边等我。

       河风扑在脸上带着微寒。我捧着芦苇灯,闭上眼睛,虔诚地默念着心愿:“爸爸妈妈身体健康;我工作顺利;尽快找出做恶作剧的索命鬼。”

       我推开被风挤成一堆的灯,就在手上的芦苇灯与水面接触的一刹那,我的灯不见了!

       惊慌之中,我喊出一个“小”字时,想起小菲说过,碰上奇怪的事情时,绝不能先喊人看。我刹住话头,对着脚下说道:“石头,你看我的芦苇灯怎么突然不见了?”

       然后转过头去朝岸上大喊小菲她们的名字,可是,回应我的,只有可怕的死寂!

       再看向水面时,河里的灯呢?怎么一盏都没有了?

       这时,有一大团光陡然从水底升起,是两条木船!两条载满芦苇灯的木船!

       “鬼行船!”我喃喃地念叨着,那碧滢滢的光宛如一束束鬼火,充满了诡异。

       木船上的芦苇灯翻滚了几下,每条船最上面的那层灯上出现了一个血红的大字,在摇曳的灯光下异常可怖。

       “金沙池袅玉莲馨,银河揽月祭芳魂。”又是这句诗!

       我扭头向岸上奔去。可惜才迈出了两步,感觉天旋地转,双腿像灌了铅似的,根本抬不动,紧接着全身一软,我软软地趴在地上。

       两条船悄无声息地驶到离我最近的位置,那些芦苇灯突然燃起熊熊大火。船身一侧,一只只火球直直向我扑来。

       空气中顿时弥漫着布料和皮肉烧焦的味道,双腿撕心裂肺的疼痛使得我本能地往水里滚去。

       强烈的窒息感逼迫我拼命挣扎,可是,手和腿却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我的身体迅速地往下沉……

       痛!全身都好痛!迷迷糊糊中,好像有一双强有力的手将我托住……

       “锦儿,你醒了!”是妈妈的声音。

       我吃力地睁开眼睛,妈妈红着眼圈望着我笑,“不要动,想不想吃点什么?”

       我摇摇头,稍微动了下缠着白布的双腿,立马痛出了一身冷汗,我疑惑的问:“妈,我怎么了?”

       她用毛巾帮我擦着身上的汗,“你放芦苇灯的时候掉进了水里,还好命大,被人救了,要不然……”

       说到这里,她又开始哽咽了,我握住她的手,“你看我不是没事了吗?”

       妈妈揩去泪水,迟疑了一下,“锦儿,你老实告诉妈,到底还发生了什么?”

       见我不明所以,她又说:“如果真像小菲说的,你只是不小心落水,那腿上的烧伤是哪里来的?”

       烧伤?脑海中模糊的记忆逐渐清晰起来。我不想让她担心,搪塞道:“点芦苇灯的时候,我操作不当,灯烧着了,我一紧张,想把火扑灭,然后就这样了。”

       “我的女儿有这么笨吗?”浓厚的男声响起,爸爸推门进来,坐到床边问道:“还痛不痛?”

       我摇摇头。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精致的小盒子递给妈妈,“晚上换药的时候让护士把这个涂上,进口的除疤药,”然后摸摸我的头,“我的女儿长大了,姓陆那小子真不错。”

       我茫然地问:“爸爸,什么姓陆的?”

       爸妈相视一笑,“陆浩峰啊,把你从水里捞上来,又送除疤药来的那个帅小伙。”

       陆浩峰?真的没听说过啊!

       在医院熬过了无聊的半个月,我的腿恢复得很好。出院那天,我直接回了学校。

       为了庆祝我大难不死,晚上小菲、千歌、青柠请我吃饭,席间出现了两位不速之客,一位是张恋恋,另一个是沈叔。

       显然,连小菲都没有想到沈叔会出现。

       那天我出事之后,千歌坚持报了案,不过辖区警察赶到的时候,并没有任何发现。

       吃过饭,包间里只剩下我和沈叔两个人,他从包里掏出一叠钱放到我面前,“我今天来,一是谢谢你,二是向你道歉。”

       我知道他为什么这样说,在我醒后的第一时间,小菲来看过我,顺便转达了沈叔的意思。所以在后来的协助调查中,我隐瞒了鬼行船的经过。最后这件事情是以我“燃放芦苇灯不当,导致失足落水”结案的。

       我把钱推了回去。

       沈叔坚持道:“锦儿,你先听我说。我们银月镇就是靠这座观音发展起来的,每年四个观音诞、一个求子会,远道而来的善男信女在镇上吃住、租船,买芦苇灯、土特产,从而带动了消费。如果在观音脚下发生了鬼行船这样的事……”

       说到这里,他停下来注视着我,我点点头,“所以,现场是你清理掉了?”

       他毫不犹豫的承认了,“希望你能理解我。”然后把钱塞到我手上,“这是大家的一点小意思,你不收,就说明你在心里怨着叔,叔给你赔罪了。”

       这位朴实的汉子突然站起身来,对着我鞠了一躬,我赶忙扶住他,“叔,我原本就没想着报案,如果我跟警察说,我遇上了鬼行船,你觉得他们会相信吗?所以,你不用谢我,也不用道歉。”

       沈叔好像仍然不放心,我又补充道:“这事过了就算了,我发誓以后对谁都不会提起。”

       看着他满意离去的背影,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转过身来,张恋恋不知何时站到我身边,她笑得难以捉摸,“该来的还会来的,你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