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吴老先生
远远地王生便望见了等在村口的马车，以及站在马车前与马姑娘交谈的车夫。
王生愣在原地，那车夫老头儿他见过，驼背弯腰，弱不经风的身躯以及那张惨白的面容令他记忆深刻，正是王正领他带回界碑村时赶车的老车夫。
王生记得回程时，那老车夫一路都没张过嘴，像个哑巴。后来他向师兄打听此人，师兄说他是个送灵人。原来他并不是什么哑巴，看他与马姑娘交谈的语气，二人似乎相熟。
等王生稍微凑近，那老头又不说话了。
马举儿说道：“看来你是想明白了，上车吧。”
王生暗暗苦笑，哪里是想明白了，分明是没得选。他回头看了看身后的界碑村，这个时辰人们已经陆续起身了吧，不知大家发现王家铺人去楼空时会作何感想，奎老肯定会很对他失望吧，还有曹婶操心的事，他也没时间给个答话了，最遗憾的还要数没来得及上四方山给师父，以及历代刻碑人先祖烧上些火纸，磕上几个离别的响头。
“别瞅了，还得赶路。”马举儿扯了扯王生，将他的思绪扯了回来。
马举儿见王生低着头半天神情忧郁，便将手搭在了他的肩头，安慰道：“别太担心，界碑村有奎老爷子坐镇，将来你还是能回到这里，但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你。”
王生将身子挪了挪，硬着头皮将马举儿的手从箭头挪了下来，男女授受不亲，即便这个女子向来豪放，一点也不像个女子，他也受之不起。
“你之前骗我说……”
马举儿道：“我可没骗你，你若留在界碑村，必然会有一场大灾难，即便不是因你而起，也会因为你刻碑人的身份。你走了，也许它反而会太平许多。”
王生不解的问道：“为甚？”
马举儿道：“你信我就是了。”
王生木讷的摇了摇头，沉默了。
马举儿碰了碰他：“你知道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王生反问：“我要去的地方你能送我去吗？”
马举儿顿了顿，回道：“不能。”随后感到了无趣，使劲的剐了两眼身旁的小男人，这人可真没劲。
“哦对了，吴老先生说他见过你，我问他他又不说，快说给我听听。”
“吴老先生？”王生看向马车外的老头，张了张嘴，却不知从何说起。
原来他叫吴老先生，从李举儿嘴里喊出先生一词让王生感到有些意外。师父王作海生前可是有着比先生还尊贵的知事称谓，可每次李举儿提起师父时都是直言不讳的直呼其名王作海，连师父那样的人物都不能让李举儿心悦诚服的称上先生，可见她这吴老先生十分的敬重。
可若说敬重就不该当人面议论他人，马车统共就这么大，吴老先生只要不聋就能听到他们在说什么，王生皱着眉头，越来越搞不懂这马姑娘了，似乎这天下就没有她需要避讳之事。
“算了算了，就见不得你这张苦瓜脸，与你同行还真是无趣。”马举儿郁闷的摆了摆手，随后便闭上了眼，理所应当的就将头靠在了王生的肩膀上。
王生轻轻的推了推，听见马举儿不耐烦的声音：“你若再推我，信不信我把你给踹下马车？”
路途颠簸，马举儿却睡的很香，将身子一横，上半身直接卧在了王生的大腿上，那张风尘未干的面容就摆在王生眼前，一不小心余光就能爬上去，他紧张的甚至有些哆嗦。
马车突然慢了下来，紧接着停在了路中央，从车头传来了吴老的声音：“有人。”
“来的真不是时候，刚刚睡熟……”马举儿伸了伸懒腰，起身跳下了马车。
眼前横在路中间的是一蒙面大汉，左手提着一把半长的砍刀，右手背在身后，目光扫过李举儿盯上了马车。
蒙面大汉的话很短，提着砍刀说：“此人留下，你们走。”
马举儿撇了撇嘴：“就你一人也敢拦路？”
“受人之托，别无他法。”
马举儿问道：“你可识得我等？”
“不曾识得。”
马举儿说道：“既不相识，何须蒙面，多此一举。”说着竟笑出了声，就在笑声中，她拔出了别在腰间的枪，刚抬起手，见得一个黑影从吴老先生面前掠过，下一瞬竟一脚踢在了马举儿握枪的手腕上，马举儿被踢了个正着，枪从手中脱飞出去，身子也险些歪倒。
“我明白你为何要蒙面了，如此之快的身手在江湖上只怕不是什么苟且之辈。”
蒙面大汉此时就立在马车前，王生吓傻了，刚才一恍惚他完全没有看清那黑影人如何在一瞬间接近并踢飞掉马举儿手中的枪，王生认为马举儿已经够厉害了，却连他一招都没挡下。
王生笃定他绝对不认识紧盯着他的这双眼，毫无色彩的眼睛，无冤无仇何苦要为难于他。
“姑娘，我若想杀你，你已是死人。我不想惹麻烦，把他留下你们可离去。”
马举儿听后，轻声笑道：“你这人还挺江湖规矩，不过呢……你小看本姑娘没关系，若是连吴老先生都不放在眼里，那你便要倒了大霉，我也给你一次机会，你就此转身离去，我们就当从未见过。”
蒙面壮汉身子一绷，握着砍刀的手臂突然一阵颤抖，自言自语道：“吴老先生……送灵人吴老先生？不可能！他不是已经死了……”
“想必你在这里等了我们很久，最近总有些人物莫名其妙的失踪，应该和你有关系吧，回去告诉你的家主，他的手莫要伸的太长！”
“不可能！”壮汉猛然转身，瞪红了双眼，死死的盯着事不关己，一脸漠然的吴老先生。
吴老先生漫不经心的将头上的遮帽取了下来，理了理那根雪白的长鞭，又慢慢地的将它盘了起来，重进赛回到帽子中。
“你若杀我，我的确不是一招之敌，可吴老先生若想杀你，怕是你躲到天涯海角也无济于事吧，所以并不是你饶了我，而是我们动了善心想放过了你……吴老先生，我们可以走了吧？”
马车重新上了路，很快就将无助的蒙面大汉甩在了身后。王生诧异的望着吴老先生那朝不保夕的孱弱背影，又望向很快又闭上双眼睡过去的马举儿，这……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马姑娘只是报出了吴老先生，而吴老先生连正面都没转过来，便将一个身手不凡的高手给吓傻了，这吴老先生竟这般可怕，简直不可思议。
王生忍不住想要向马举儿打听吴老先生，却又怕吴老先生听见，马举儿也不提，他只能忍住了。
想起葫芦山，王生的心情就更复杂了，若当初不被山匪绑上葫芦山，只怕此刻早按照师父遗嘱到了圭隐山。当然，若如此，他就不会认识恩人马南山，以及马姑娘了。更关键的是，他也不会见到多年未曾见面的师兄王正，见不到师兄他会一直提心吊胆。因为师父在遗嘱中交待，师兄会打圭隐山上颂龙碑的主意，而师兄还在葫芦山附近，至少说明那颂龙碑目前是安全的。
令王生纠结的是葫芦山上的父子碑，按照马南山的推断来看，出自祖师王久仑之手，自然也是王生需要保护的墓碑之一。比起圭隐山的颂龙碑而言，葫芦山的父子碑才是当务之急。王生在葫芦山待了数月，如何不知那父子碑很可能面临着被彻底破坏的危机局面。不仅师兄在打它的主意，还有一伙穷凶恶极的盗墓贼也紧盯着它。
身处界碑村时的王生，内心时刻都在为父子碑而担忧，偏偏却离不得界碑村半步。王生不明白师兄为何要亲自将他送回界碑村，他隐隐地觉得，回到界碑村后，奎老以及众人对他百般挽留的态度，一定与前者有着脱不开的干系。也就是说王生认为，师兄一定对奎老或他人说了些什么，目的就为了阻拦他外出的脚步。师兄王正这么做的动机很明显，就是为了防止王生成为他盗碑恶路上的绊脚石，也或是出于良心发现，不愿同门相残。
王生能想到的只有这些，此刻的他一直盯着马车前的吴老先生，心想，也许这个神秘老先生能给他解答更多的疑惑……
王生愣在原地，那车夫老头儿他见过，驼背弯腰，弱不经风的身躯以及那张惨白的面容令他记忆深刻，正是王正领他带回界碑村时赶车的老车夫。
王生记得回程时，那老车夫一路都没张过嘴，像个哑巴。后来他向师兄打听此人，师兄说他是个送灵人。原来他并不是什么哑巴，看他与马姑娘交谈的语气，二人似乎相熟。
等王生稍微凑近，那老头又不说话了。
马举儿说道：“看来你是想明白了，上车吧。”
王生暗暗苦笑，哪里是想明白了，分明是没得选。他回头看了看身后的界碑村，这个时辰人们已经陆续起身了吧，不知大家发现王家铺人去楼空时会作何感想，奎老肯定会很对他失望吧，还有曹婶操心的事，他也没时间给个答话了，最遗憾的还要数没来得及上四方山给师父，以及历代刻碑人先祖烧上些火纸，磕上几个离别的响头。
“别瞅了，还得赶路。”马举儿扯了扯王生，将他的思绪扯了回来。
马举儿见王生低着头半天神情忧郁，便将手搭在了他的肩头，安慰道：“别太担心，界碑村有奎老爷子坐镇，将来你还是能回到这里，但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你。”
王生将身子挪了挪，硬着头皮将马举儿的手从箭头挪了下来，男女授受不亲，即便这个女子向来豪放，一点也不像个女子，他也受之不起。
“你之前骗我说……”
马举儿道：“我可没骗你，你若留在界碑村，必然会有一场大灾难，即便不是因你而起，也会因为你刻碑人的身份。你走了，也许它反而会太平许多。”
王生不解的问道：“为甚？”
马举儿道：“你信我就是了。”
王生木讷的摇了摇头，沉默了。
马举儿碰了碰他：“你知道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王生反问：“我要去的地方你能送我去吗？”
马举儿顿了顿，回道：“不能。”随后感到了无趣，使劲的剐了两眼身旁的小男人，这人可真没劲。
“哦对了，吴老先生说他见过你，我问他他又不说，快说给我听听。”
“吴老先生？”王生看向马车外的老头，张了张嘴，却不知从何说起。
原来他叫吴老先生，从李举儿嘴里喊出先生一词让王生感到有些意外。师父王作海生前可是有着比先生还尊贵的知事称谓，可每次李举儿提起师父时都是直言不讳的直呼其名王作海，连师父那样的人物都不能让李举儿心悦诚服的称上先生，可见她这吴老先生十分的敬重。
可若说敬重就不该当人面议论他人，马车统共就这么大，吴老先生只要不聋就能听到他们在说什么，王生皱着眉头，越来越搞不懂这马姑娘了，似乎这天下就没有她需要避讳之事。
“算了算了，就见不得你这张苦瓜脸，与你同行还真是无趣。”马举儿郁闷的摆了摆手，随后便闭上了眼，理所应当的就将头靠在了王生的肩膀上。
王生轻轻的推了推，听见马举儿不耐烦的声音：“你若再推我，信不信我把你给踹下马车？”
路途颠簸，马举儿却睡的很香，将身子一横，上半身直接卧在了王生的大腿上，那张风尘未干的面容就摆在王生眼前，一不小心余光就能爬上去，他紧张的甚至有些哆嗦。
马车突然慢了下来，紧接着停在了路中央，从车头传来了吴老的声音：“有人。”
“来的真不是时候，刚刚睡熟……”马举儿伸了伸懒腰，起身跳下了马车。
眼前横在路中间的是一蒙面大汉，左手提着一把半长的砍刀，右手背在身后，目光扫过李举儿盯上了马车。
蒙面大汉的话很短，提着砍刀说：“此人留下，你们走。”
马举儿撇了撇嘴：“就你一人也敢拦路？”
“受人之托，别无他法。”
马举儿问道：“你可识得我等？”
“不曾识得。”
马举儿说道：“既不相识，何须蒙面，多此一举。”说着竟笑出了声，就在笑声中，她拔出了别在腰间的枪，刚抬起手，见得一个黑影从吴老先生面前掠过，下一瞬竟一脚踢在了马举儿握枪的手腕上，马举儿被踢了个正着，枪从手中脱飞出去，身子也险些歪倒。
“我明白你为何要蒙面了，如此之快的身手在江湖上只怕不是什么苟且之辈。”
蒙面大汉此时就立在马车前，王生吓傻了，刚才一恍惚他完全没有看清那黑影人如何在一瞬间接近并踢飞掉马举儿手中的枪，王生认为马举儿已经够厉害了，却连他一招都没挡下。
王生笃定他绝对不认识紧盯着他的这双眼，毫无色彩的眼睛，无冤无仇何苦要为难于他。
“姑娘，我若想杀你，你已是死人。我不想惹麻烦，把他留下你们可离去。”
马举儿听后，轻声笑道：“你这人还挺江湖规矩，不过呢……你小看本姑娘没关系，若是连吴老先生都不放在眼里，那你便要倒了大霉，我也给你一次机会，你就此转身离去，我们就当从未见过。”
蒙面壮汉身子一绷，握着砍刀的手臂突然一阵颤抖，自言自语道：“吴老先生……送灵人吴老先生？不可能！他不是已经死了……”
“想必你在这里等了我们很久，最近总有些人物莫名其妙的失踪，应该和你有关系吧，回去告诉你的家主，他的手莫要伸的太长！”
“不可能！”壮汉猛然转身，瞪红了双眼，死死的盯着事不关己，一脸漠然的吴老先生。
吴老先生漫不经心的将头上的遮帽取了下来，理了理那根雪白的长鞭，又慢慢地的将它盘了起来，重进赛回到帽子中。
“你若杀我，我的确不是一招之敌，可吴老先生若想杀你，怕是你躲到天涯海角也无济于事吧，所以并不是你饶了我，而是我们动了善心想放过了你……吴老先生，我们可以走了吧？”
马车重新上了路，很快就将无助的蒙面大汉甩在了身后。王生诧异的望着吴老先生那朝不保夕的孱弱背影，又望向很快又闭上双眼睡过去的马举儿，这……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马姑娘只是报出了吴老先生，而吴老先生连正面都没转过来，便将一个身手不凡的高手给吓傻了，这吴老先生竟这般可怕，简直不可思议。
王生忍不住想要向马举儿打听吴老先生，却又怕吴老先生听见，马举儿也不提，他只能忍住了。
想起葫芦山，王生的心情就更复杂了，若当初不被山匪绑上葫芦山，只怕此刻早按照师父遗嘱到了圭隐山。当然，若如此，他就不会认识恩人马南山，以及马姑娘了。更关键的是，他也不会见到多年未曾见面的师兄王正，见不到师兄他会一直提心吊胆。因为师父在遗嘱中交待，师兄会打圭隐山上颂龙碑的主意，而师兄还在葫芦山附近，至少说明那颂龙碑目前是安全的。
令王生纠结的是葫芦山上的父子碑，按照马南山的推断来看，出自祖师王久仑之手，自然也是王生需要保护的墓碑之一。比起圭隐山的颂龙碑而言，葫芦山的父子碑才是当务之急。王生在葫芦山待了数月，如何不知那父子碑很可能面临着被彻底破坏的危机局面。不仅师兄在打它的主意，还有一伙穷凶恶极的盗墓贼也紧盯着它。
身处界碑村时的王生，内心时刻都在为父子碑而担忧，偏偏却离不得界碑村半步。王生不明白师兄为何要亲自将他送回界碑村，他隐隐地觉得，回到界碑村后，奎老以及众人对他百般挽留的态度，一定与前者有着脱不开的干系。也就是说王生认为，师兄一定对奎老或他人说了些什么，目的就为了阻拦他外出的脚步。师兄王正这么做的动机很明显，就是为了防止王生成为他盗碑恶路上的绊脚石，也或是出于良心发现，不愿同门相残。
王生能想到的只有这些，此刻的他一直盯着马车前的吴老先生，心想，也许这个神秘老先生能给他解答更多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