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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白日皎月
       帷幕之后,飘来阵阵幽香。

       “母后,今天焚的是宁心香,是否有烦心事?”公主奉蕊其他方面迟钝,对母亲摄政太后顺慧每日焚烧的香薰种类,却十分敏感,大约是她从小陪在顺慧太后身侧的关系。

       “不枉母后疼爱你,若皇上能有你三分贴心,哀家也无需日夜燃香求得心宁神静。”

       奉蕊得了褒扬,心里乐滋滋,便有些得意忘形,试探着想要到帷幕之后去陪伴顺慧太后。

       顺慧太后身边的太监不知俯身对太后耳语了什么话,闭目养神的顺慧太后立刻用严厉的声音提醒道:“奉蕊退下,哀家今日需要静养。”

       奉蕊素来乖巧,也是从小见识过顺慧太后的手段,从不敢忤逆她的意思。

       奉蕊很清楚,忤逆摄政太后的下场,皇上却一直故意为之,最近才会被母后关禁足,在养心殿,足不出户。

       奉蕊正要上轿子,打算去养心殿探望皇兄,只见另一顶轿子停在了长廊上。

       身穿黑色披风的人,在太监的指引下,快步朝顺慧太后寝宫而去。

       “母后原是赶我,明明准了他人的求见,有意支开我。”奉蕊扁着嘴嘟哝了一句,对宫女说道,“去养心殿。”

       养心殿内喧哗嘈乱,文书笔墨砸落在地的声音,皇上舆德愤怒的吼叫,和外头冷冷清清的气氛形成鲜明对比。

       “荒诞!你不是史官吗?什么叫不清楚?先皇猝死此等大事,竟没有详尽的御医诊治和史实明文记录?”

       舆德神情憔悴,眼中都是血丝,不难想象,他在养心殿的日子过得多难。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安逸奢华,从来不是能安抚他内心的事物,在宫中的日子,反倒是这种无所可为的安逸,每日啃噬着舆德的身心。

       杀人与诛心,同等的可怕。

       奉蕊有时想不明白,母后为何迟迟不肯将实权归还于皇兄,让皇兄快乐一些。可是,有时候夜深人静,望着镜子被宫女伺候卸妆梳头的自己,奉蕊又顿时明白了。

       他们都是母后的棋子,棋子便不能自由选择自己的路,否则母后全局皆输。

       母后要赢,她只喜欢赢。

       在后宫中,大约没有一个女子想输,可惜只有一人能赢。

       母后刚入宫的时候,地位不如几位妃嫔,好不容易得到先皇的宠幸,便成了先皇前皇后的眼中钉。多少次工于心计的明争暗斗,多少次死里逃生,多少次设计陷害,才坐上了先皇身侧的高位,甚至最终促使先皇废后。

       先皇废后被打入冷宫,宫中流言蜚语,说是当时被废的前皇后已经怀有龙种,先皇却毫不知情。

       最后,前皇后诞下的是太子还是公主,都已经不重要,因为在此之前诞下龙种的是母后,理所当然,兄长舆德被立为太子。

       宫中不知欢庆了多少天,母后和先皇当时不知多欢喜,皇兄舆德是被寄予了众望、肩负成为一代明君的历史使命诞生,今日的情景和处境,是何等的嘲讽。

       “皇兄还是保重身体,奉蕊命人炖了一些滋补品,皇兄一定要服用,可健身宁神。”奉蕊抬手示意身后的宫女送上补品。

       舆德眼神复杂地望一眼奉蕊,在这片权利与黄金遍布的土地上面,他也就奉蕊一个亲人,能够将心事交托的,才算是亲人。

       “你有所不知,今日召史官和御医来问话,统统一问三不知。先皇驾崩之事,多年来,民间仍有流言蜚语,你我皆知,民间传闻都不是空穴来风。御医和史官,竟然闭口不提,连先皇所患疾病都说不清楚,‘猝死’二字,如何解惑?”

       舆德说的如此明白,奉蕊再迟钝也听懂了,更明白这些日子他被禁足养心殿的真正原因了。

       先皇的死因,是顺慧太后最禁忌的话题之一,这是宫中众人约定俗成的秘密,彼此心照不宣,无人敢开口提起。

       “一个个都不把朕放在眼里!”舆德抬手拍向桌子,气愤难平,奉蕊悄然叹息。

       何止是史官,朝中大小官员,哪有几个将皇上舆德放在眼中?

       自十年前先皇驾崩,刚满11岁的皇兄不谙世事便以太子身份顺位继承皇位,可多年来,朝政大权都掌握在一人之手,那人便是摄政太后顺慧。

       十年来,奉蕊看到的皇兄,常常蹙眉瘪嘴,闷闷不乐。

       当皇上这么不开心吗?万人之上,却永远在一人之下,连同自由、喜爱和人格,统统被压制,确是难以高兴起来的事情。

       奉蕊不是不懂,是不敢看透不敢说穿。

       连她都看清了皇兄的处境,连她都嘲笑皇兄是任人扯线操纵的傀儡玩偶,皇兄着实可怜。

       她能够为舆德做的事情,也就是闲来无事探望一番,听他牢骚,劝他宽心。

       一国之君,何日才能重掌朝政实权?

       或许,要等待真心实力扶持他的贤臣出现那日。

       垂头丧气的舆德,猛地抬头问奉蕊:“近日市集上流传的谣言,你可听说过?”

       奉蕊只是摇头,舆德眼里突然散出奇异的光彩:“西域来的妖女,杀人取心,并且是以香料为迷惑人心的‘暗器’,传闻,和失落已久的制香师一族有关。”

       奉蕊秀眉又一蹙,皇兄所提的事情,可样样是禁忌。

       “时候也不早,奉蕊先行告退,不打扰皇兄休息。”

       舆德明了,妹妹一向是母后身侧的好女儿,不敢挑战母后的禁忌。

       “早些回去歇着吧。”反正,自己在宫中,就是一个单打独斗的莽夫,哪是什么九五之尊?

       也许,只有那个人,能够理解自己,能够扶持自己。

       舆德轻轻闭上眼睛,眼前便能浮现那幅赏心悦目又鼓舞人心的画面。

       彩衣飘飘的女孩儿却舞着剑,些许的吃力,她满头大汗也不停地练习,那一脸的毅然坚毅,深深打动了差点认命任人摆布的舆德。

       “洛纤。”舆德从唇间轻轻唤出这个名字,如若找到她,自己也许能够破开这局面。

       奉蕊走出养心殿的时候,夕阳仍在,新月只能若隐若现躲于天边角落,逊色在未落之日的绚丽热烈中。

       据说,十年前先皇突然驾崩那日,天有异象。

       当时,也正值夕阳渐渐落入西山的时辰,皎洁的明月却早早登上了正空,白亮的光芒吞没了夕阳最后的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