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背后的阴影
2016年5月18日，早3点半我就起来了，跟晚程一起准备出殡事宜。
天阴了，有一阵风刮过。昨天晚上，我住在晚程家，半夜，被棚顶一阵砰砰声惊醒，什么东西呢?再往墙上看，呀，不得了，墙上出现了一幅画面:干爸躺在一条红色毛毡上，合着眼，好像沉浸在酣甜睡梦中。他这是睡在哪呢?在他周围有一缕缕不断升腾的白雾。干爸的灵魂莫不是生到天上，要不云气哪来的?同时，我嗅到屋里有一股奇香。棚顶的噪音又响起来，我听出来了，一定是老鼠闹的，老鼠多是半夜出来。我看了一下表，现在是凌晨1点半钟。刹时，墙上的画面消失了。我看晚程睡得很香，家里外面的事都要找他，他太累了，我不想打扰他，就静静躺着。脑海中想这想那，像一只螺旋桨，不停地旋转。我努力使自己安静下来，可是做不到，按合谷、内关、神门、照海穴，这些都是治失眠的穴位，可不管用。于是心中默默数阿拉伯数字，直到东方亮起鱼肚白。
5点半，司仪黎金钟来了。今天是出殡的日子。晚程拿出200元，给司仪做小费，又拿出170元，给火化工做小费。
亲友同事们陆陆续续来到晚程家，司仪拿着无线电小喇叭，招呼大伙上车，我们众人沿着北砖道，步行一百多米，把花圈从家里抬到公路上，装入最前面的双排座半截车后货箱。
6点正式出发。车子在司仪黎金钟的招呼下发动了，一辆解放牌半截车缓缓开在前面，上面装着花圈数枚、白马一匹、烧纸数捆，和死者衣裤若干。中间是小轿车，大约10余辆，一辆大客车排在最后面。我和晚程媳妇孩子坐在半截车驾驶室里，晚程坐在副驾驶位置上，车队缓缓前行，7点钟到达火葬场。车子弯曲排开，在7号灵堂前停下，下车后，司仪领着亲属进入屋内。打开冰柜棺盖，通过询问，这时我才知道，这些装烧纸灰的塑料袋，被司仪放在父亲衣服里。这是表示身上要带足够的钱，以便上西南大路。心中的困惑到此才真正解开。我朝冰柜棺里的干爸看了看，双眼紧闭，双唇已合。大概他心满意足了。因为他咽气时，眼还未全闭，口一直张着。
司仪黎金钟要我们把尸体抬出，放在床车上。等一会儿要举行开光仪式。尸柜下，我拽头下褥子，赵小初和小冬子扯脚下褥子，把尸体从尸柜中一点点擎出，平稳地铺放在床车上。
开光仪式开始。
黎金钟让赵小初抱头，把干爸生前一件旧衣服放入枕下，高声说道：“头枕衫，代代官！”
又让小初抱脚，把旧裤放入，说道：“脚枕裤，代代富。”
随后，从倒头饭上面三支棉签中，抽下一支给晚程，令晚程如此这般。开光时，黎金钟先说话，晚程重复他的话：“开眼光，亮堂堂，开鼻光，嗅馨香，开口光，读经文，开脚光，脚登极乐永世香……”司仪每说一句，晚程就用棉签在尸体相应部位点一下。事毕，黎金钟把蒙头布和陀罗尼被盖好。听人说，人死后，脸是要蒙着的，如果不盖露着，会影响灵魂超升的。开光时，我发现在晚程背后有一个阴影。
黎金钟招呼我们大家来到外面水泥台阶平台上，由他代表赵家人员，向参加葬礼的亲友三鞠躬。 黎金钟介绍了干爸的简要生平，称赞赵老太君是教子有方之人，是子孙兴旺之人，为粮食系统做出了突出贡献。并通知答谢吃饭地点是医药招待所，时间就在火化后。
黎金钟叫晚程和家人跪在水泥台阶下，接着在地上的丧盆里，焚纸钱，烧完，黎金钟让晚程举丧盆，只见晚程直直跪直身子，用力把盆擎过头顶，突然，黎金钟说：“放！”两手一松，“啪”地一声脆响，泥盆四分裂。接着，跪成一行的家人们冲7号灵堂方向，三叩首。然后我们站起身，再进入灵堂屋里， 推起床车，从东开门南走廊把尸车向南推，走了30多米，又转向北门，拐进悼念厅(也叫告别厅)，来到大厅。黎金钟招呼亲人再看几眼干爸，晚亭和晓霞走到近前，没出声，默默地流泪。在悼念厅南面火化间门口，黎金钟从兜里掏出150元，给站着门一个大胡子中年人说：“100元给火化工，50是你们的。”
对方接了钱，麻利地揣入裤兜。黎金钟又回身摘下干爸咽口钱，递给晚程，让他保管好。咽口钱是一枚铜大钱，外拴一根红绳。
干爸被工作人员推进火化间了，家人不许入内。于是我们来到大厅外，黎金钟让晚程给200元给大客车，200元给半截车。司仪吩咐大客车司机，可以回去了。
接着，我们把半截车上的白色纸马，塑质小童，花圈，烧纸和金锞子从车上卸下来。
这些东西，运到殡仪馆南大墙一侧，黎金钟手拿一把剪子，在马的眼、口、腹等部位戳了一下，口中念念有词。据说这是给马开光，嘱咐白马送赵老太君一路走好。
黎金钟转身，招呼大家就点火烧白色纸马，塑质小童，花圈，黄纸和金锞子。事毕，众人离去。我和晚程到业务大厅办手续。交上死亡证明，对方拿出两张明细单据，先让晚程签字。并交现金1839.25元, 交完钱出来，候灰间骨灰已出炉，放在水泥台上白色搪瓷方盘里。司仪黎金钟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我俩说:“国家民政部规定：骨灰只返给家属60%。咱们的给得够多了，瞧，头盖骨都给了，火化工炼得好啊！”一抬头，我惊奇地发现，候灰厅空气中有一团黑雾，骨灰盒旁站着一个黑色人影。几天前，我就看见了它，这个人到底是谁？我心里直打鼓，怕吓着晚程，耽误办正事，因此没有声张。
此时，黎金钟正在聚精会神挑骨灰杂质。那阴影就立在司仪身后，他并没有发现，他还在专心地工作着，先装脚骨，再装腿骨、接着装臂骨，最后装头盖骨，骨灰全部装入盒内的红布袋内。合上盖，司仪面露微笑，对自己的工作表示满意，领我们上二楼高间寄存室，骨灰盒放入2567号骨灰柜里。那阴影从此立住，不在动了。
天阴了，有一阵风刮过。昨天晚上，我住在晚程家，半夜，被棚顶一阵砰砰声惊醒，什么东西呢?再往墙上看，呀，不得了，墙上出现了一幅画面:干爸躺在一条红色毛毡上，合着眼，好像沉浸在酣甜睡梦中。他这是睡在哪呢?在他周围有一缕缕不断升腾的白雾。干爸的灵魂莫不是生到天上，要不云气哪来的?同时，我嗅到屋里有一股奇香。棚顶的噪音又响起来，我听出来了，一定是老鼠闹的，老鼠多是半夜出来。我看了一下表，现在是凌晨1点半钟。刹时，墙上的画面消失了。我看晚程睡得很香，家里外面的事都要找他，他太累了，我不想打扰他，就静静躺着。脑海中想这想那，像一只螺旋桨，不停地旋转。我努力使自己安静下来，可是做不到，按合谷、内关、神门、照海穴，这些都是治失眠的穴位，可不管用。于是心中默默数阿拉伯数字，直到东方亮起鱼肚白。
5点半，司仪黎金钟来了。今天是出殡的日子。晚程拿出200元，给司仪做小费，又拿出170元，给火化工做小费。
亲友同事们陆陆续续来到晚程家，司仪拿着无线电小喇叭，招呼大伙上车，我们众人沿着北砖道，步行一百多米，把花圈从家里抬到公路上，装入最前面的双排座半截车后货箱。
6点正式出发。车子在司仪黎金钟的招呼下发动了，一辆解放牌半截车缓缓开在前面，上面装着花圈数枚、白马一匹、烧纸数捆，和死者衣裤若干。中间是小轿车，大约10余辆，一辆大客车排在最后面。我和晚程媳妇孩子坐在半截车驾驶室里，晚程坐在副驾驶位置上，车队缓缓前行，7点钟到达火葬场。车子弯曲排开，在7号灵堂前停下，下车后，司仪领着亲属进入屋内。打开冰柜棺盖，通过询问，这时我才知道，这些装烧纸灰的塑料袋，被司仪放在父亲衣服里。这是表示身上要带足够的钱，以便上西南大路。心中的困惑到此才真正解开。我朝冰柜棺里的干爸看了看，双眼紧闭，双唇已合。大概他心满意足了。因为他咽气时，眼还未全闭，口一直张着。
司仪黎金钟要我们把尸体抬出，放在床车上。等一会儿要举行开光仪式。尸柜下，我拽头下褥子，赵小初和小冬子扯脚下褥子，把尸体从尸柜中一点点擎出，平稳地铺放在床车上。
开光仪式开始。
黎金钟让赵小初抱头，把干爸生前一件旧衣服放入枕下，高声说道：“头枕衫，代代官！”
又让小初抱脚，把旧裤放入，说道：“脚枕裤，代代富。”
随后，从倒头饭上面三支棉签中，抽下一支给晚程，令晚程如此这般。开光时，黎金钟先说话，晚程重复他的话：“开眼光，亮堂堂，开鼻光，嗅馨香，开口光，读经文，开脚光，脚登极乐永世香……”司仪每说一句，晚程就用棉签在尸体相应部位点一下。事毕，黎金钟把蒙头布和陀罗尼被盖好。听人说，人死后，脸是要蒙着的，如果不盖露着，会影响灵魂超升的。开光时，我发现在晚程背后有一个阴影。
黎金钟招呼我们大家来到外面水泥台阶平台上，由他代表赵家人员，向参加葬礼的亲友三鞠躬。 黎金钟介绍了干爸的简要生平，称赞赵老太君是教子有方之人，是子孙兴旺之人，为粮食系统做出了突出贡献。并通知答谢吃饭地点是医药招待所，时间就在火化后。
黎金钟叫晚程和家人跪在水泥台阶下，接着在地上的丧盆里，焚纸钱，烧完，黎金钟让晚程举丧盆，只见晚程直直跪直身子，用力把盆擎过头顶，突然，黎金钟说：“放！”两手一松，“啪”地一声脆响，泥盆四分裂。接着，跪成一行的家人们冲7号灵堂方向，三叩首。然后我们站起身，再进入灵堂屋里， 推起床车，从东开门南走廊把尸车向南推，走了30多米，又转向北门，拐进悼念厅(也叫告别厅)，来到大厅。黎金钟招呼亲人再看几眼干爸，晚亭和晓霞走到近前，没出声，默默地流泪。在悼念厅南面火化间门口，黎金钟从兜里掏出150元，给站着门一个大胡子中年人说：“100元给火化工，50是你们的。”
对方接了钱，麻利地揣入裤兜。黎金钟又回身摘下干爸咽口钱，递给晚程，让他保管好。咽口钱是一枚铜大钱，外拴一根红绳。
干爸被工作人员推进火化间了，家人不许入内。于是我们来到大厅外，黎金钟让晚程给200元给大客车，200元给半截车。司仪吩咐大客车司机，可以回去了。
接着，我们把半截车上的白色纸马，塑质小童，花圈，烧纸和金锞子从车上卸下来。
这些东西，运到殡仪馆南大墙一侧，黎金钟手拿一把剪子，在马的眼、口、腹等部位戳了一下，口中念念有词。据说这是给马开光，嘱咐白马送赵老太君一路走好。
黎金钟转身，招呼大家就点火烧白色纸马，塑质小童，花圈，黄纸和金锞子。事毕，众人离去。我和晚程到业务大厅办手续。交上死亡证明，对方拿出两张明细单据，先让晚程签字。并交现金1839.25元, 交完钱出来，候灰间骨灰已出炉，放在水泥台上白色搪瓷方盘里。司仪黎金钟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我俩说:“国家民政部规定：骨灰只返给家属60%。咱们的给得够多了，瞧，头盖骨都给了，火化工炼得好啊！”一抬头，我惊奇地发现，候灰厅空气中有一团黑雾，骨灰盒旁站着一个黑色人影。几天前，我就看见了它，这个人到底是谁？我心里直打鼓，怕吓着晚程，耽误办正事，因此没有声张。
此时，黎金钟正在聚精会神挑骨灰杂质。那阴影就立在司仪身后，他并没有发现，他还在专心地工作着，先装脚骨，再装腿骨、接着装臂骨，最后装头盖骨，骨灰全部装入盒内的红布袋内。合上盖，司仪面露微笑，对自己的工作表示满意，领我们上二楼高间寄存室，骨灰盒放入2567号骨灰柜里。那阴影从此立住，不在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