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养老送终
五一节刚过。不知怎么的，这几天我神情恍惚，整天惚兮恍兮的。像吃了安眠药，就是打不起精神来。有朋友提醒我吃点伟哥，那东西可提神了，这东西在中国各地使用多少年来，没发现副作用，可我还是不以为然，一笑置之。
这天，我被来到香洲市政务大厅窗口工作。每天发放粮食执照。这是一个综合窗口，除了我们粮食局外，还有商务局、人防办、税务局、科技局、酒专卖窗口。工作量不大，就是作息时间比较严格，每天要按四遍指纹机。平时要回答顾客提出的各种询问。知道的就详细解释，不知道的，也要给指一条出路。这几天有点抑郁，心里闹得慌，因为干爸病了，2016年正月就不能起炕了。每天都是晚程给他打吊瓶，用的药有参麦，黄芪、香丹、丹参、川芎、氨溴索等注射液。
2016年5月7日，我买了点香蕉、桔子看望干爸。问起那只小花猫，晚程说3天没回家了。从干爸屋里出来，脚磕了门槛，摔了一跤。伏地那一刻，陡然间，我朝正房下车棚里一望，发现在西车棚倒骑驴车底下，躺着一只小猫。爬起来走近一看，正是家里养的那只猫。我把猫从车下拿出来，晚程拎着一把锹，在院内葡萄架下，挖了一个坑，我俩无限感伤地把猫埋了。
2016年5月14日，农历四月初八。这天早上，天灰灰的，阴阴的，了无生息，像得了抑郁症的病汉。晚程早起床，离开自己房门，来到干爸住的东厢房窗下，朝窗户里一望，见他好像没有气息。这一点晚程早有预料，他见干爸这些天躺在炕上，两只手常向空中乱抓。听老人讲，这就是人快不行了。
2010年7月31日，79岁的干爸不愿在楼上住了，要跟晚程一起生活。
晚程在他家院内东侧，给他盖了一间30平方米大房子，还隔出5平方米的厨房，开西窗，朝北开门。由他一个人居住。
晚程进屋后，朝北墙上的石英钟一望，见是时针指向4:45，干爸赵国良静静地平躺在炕上，合上了双眼。晚程立即将陀罗尼被给他盖上，这被实际是一块布。黄底，红纹，上面印有佛教经咒，防止怨亲债主对死者骚扰，这是晚程花30元在佛具店买。晚程给父亲盖上被子，又冲炕上的父亲三鞠躬。
然后，他合上屋内门，用早就准备好的锁头把门锁上。又把外屋关紧。最后回到自己屋，跟晓霞交待一下，扒拉两口饭，就骑车出去了。他先来到辖区派出所，请警方开死亡证明。青年警察说:“爷们儿，今天是星期六，再说我们这真不开这个。”
“那上哪开呢？”晚程有点不信，继续问道。
“这个？可能是所在社区。可这是假日，能否开来，不好说。”
晚程看看天色尚早还，不到7点钟，他就骑车去市里的江源洗浴中心，先洗个澡，清醒清醒，放松一下再说。每临大事，当有静气。一到门口，就见一地玻璃，再一看，原来玻璃门被打碎了。问老板才知道，昨夜，这里发生盗窃案。好在没丢太多，小偷只拿了钱，把吧台上蛤蟆玻璃箱里的零钱偷走了。
洗澡时，晚程遇见交警明十二正躺在浴池里。两人是浴友，常在浴池相见。明十二四十多岁，原来也是警察，在看守所工作。因为浴池发生了盗窃案，两人攀谈起来，一致认为是网吧里的未成年人作的案。针对目前犯罪率高的问题，明十二说：“咱市40多万人口，囚犯应该80多人，可现在160多人，有点装不下了。犯罪率在万分之二是正常范围，现在却达到万分之四到五。看来光靠抓也不行，还得加强教育，难啊！”
“是呀，是呀！哎，我想问一下。人死了，在哪开死亡证明呢？派出所管吗？”
“医院死亡的，由医生开，医院盖章。死在家中吗？上社区就可以。”
“太好了，我总算问明白了。”
晚程洗完澡就去了社区。来到南茂社区门口，看看玻璃门没锁，推门进去。正好有一名中年妇女值班，晚程说明来意，拿出户口簿和身份证，说明自己与死者关系，还真容易，死亡证明开出来不说，还没有收费。要是原来，开一张介绍信至少要收5元钱费用。
停尸一直延续到下午2.45。晚程又到市中心医院东侧的时杰寿衣店，把司仪黎金钟和拉尸车半截车一起请到家里。这个半截车是私人的，车后放一个两米长方型铁皮柜，里面放一张抬尸床。司仪先进屋，揭开被子，把干爸纸尿裤扯去，光其身。晚程把几天前花500元买来的寿衣放在炕头，司仪打开包袱，开始为其穿衣，司仪先用一盆温水，一块毛巾，给尸体全身擦了一遍，即净身。晚程担心寿衣难穿，因为尸体都硬了。其实，会者不难。穿寿衣其实很容易。
黎金钟是个60岁的矮胖子，下岗工人，早年主持婚礼，由于年龄偏大，近年改主持葬礼。他嗓音清脆，能说会道，在香洲市是响当当的司仪。退休的市长如果病危，都提前预定，非请他不可。只见司仪不慌不忙，死者不用动。先将衣裤内外都套在一起，第一穿袜子，第二穿裤子；第三穿上衣，他先将死者翻身俯卧，把衣服两个袖子给死者套上，抓住衣领从后背向上一提，再把尸体翻正，扣上口子就完了。装老衣服有衬衣、棉袄、中山装，外风衣；裤子有衬裤、棉裤、外裤。不论冬夏，棉衣棉裤都不能少，免得阴间受寒。
晚程上炕抱头，司仪抱脚，我擎中间，先把干爸放在地上的抬尸床上，在抬尸过程中，我抬中间，我电厂朋友顾文杉也来了，他负责抬脚，还有两个人扯遮阳布，过去人没这个，就扯一领炕席，这布其实是一张喷漆布，上面印有彩色青松白鹤，左右两边一幅对联:悲声难挽流云住，哭声相伴野鹤飞。
抬到大门外，上灵车入铁柜，司机给柜上了锁，司仪又回屋净宅。所谓净宅，就是把黄豆、高梁、玉米合在一起，抓两把，抛在屋子各个角落。
车子是双排座，司仪上车，坐在副驾驶位置上。车子起动，不一会儿便上了公路。过路桥时，黎金钟打开车窗，往车窗外扔纸钱，并让晚程喊三声:“爸，过桥哩！”
按理说，每过一桥，都应该给桥上压纸的。为什么没压呢?我们也带纸了。我心里直纳闷。到了殡仪馆才知道，司仪因为怕灵堂(停尸间)没有空闲的，被别人占了位置，因此桥上没有压纸。上车前，按司仪要求，晚程给他270元钱，他让时杰(殡仪馆女店主)把钱转给灵车司机。来到殡仪馆，见这里占地大约5万平方米，坐南朝北，由四周楼房围成四合院。门口东西两侧，有两幢4层业务办公楼，南面有一层平台火化车间、悼念厅和二层寄存骨灰小楼，一字排开，紧密相连。15层楼高的红砖大烟囱，直冲云天，巍然肃立，东厢的平台建筑，是一排灵堂。大院中间空地上，有树木、花坛、亭台。下车后，仪馆工作人员把我们领到7号灵堂。我们大家把尸体抬下，放入停尸柜内。时杰走到灵堂东墙一米高供桌前，摆上两支彩灯，一碗黄米倒头饭，上面插着三支竹签，竹签头上缠着小小的白棉球。两边各有三个小馒头，一只彩色小公鸡，那鸡是黄底红冠，色彩艳丽。黎金钟看看没什么要办的了，就先让时杰坐灵车一同回去了，等我们回去时，坐来时跟来的另一辆出租车，另付60元车费。下车时我猛然想起一件事，在殡仪馆，我好像看到一个阴影……
这天，我被来到香洲市政务大厅窗口工作。每天发放粮食执照。这是一个综合窗口，除了我们粮食局外，还有商务局、人防办、税务局、科技局、酒专卖窗口。工作量不大，就是作息时间比较严格，每天要按四遍指纹机。平时要回答顾客提出的各种询问。知道的就详细解释，不知道的，也要给指一条出路。这几天有点抑郁，心里闹得慌，因为干爸病了，2016年正月就不能起炕了。每天都是晚程给他打吊瓶，用的药有参麦，黄芪、香丹、丹参、川芎、氨溴索等注射液。
2016年5月7日，我买了点香蕉、桔子看望干爸。问起那只小花猫，晚程说3天没回家了。从干爸屋里出来，脚磕了门槛，摔了一跤。伏地那一刻，陡然间，我朝正房下车棚里一望，发现在西车棚倒骑驴车底下，躺着一只小猫。爬起来走近一看，正是家里养的那只猫。我把猫从车下拿出来，晚程拎着一把锹，在院内葡萄架下，挖了一个坑，我俩无限感伤地把猫埋了。
2016年5月14日，农历四月初八。这天早上，天灰灰的，阴阴的，了无生息，像得了抑郁症的病汉。晚程早起床，离开自己房门，来到干爸住的东厢房窗下，朝窗户里一望，见他好像没有气息。这一点晚程早有预料，他见干爸这些天躺在炕上，两只手常向空中乱抓。听老人讲，这就是人快不行了。
2010年7月31日，79岁的干爸不愿在楼上住了，要跟晚程一起生活。
晚程在他家院内东侧，给他盖了一间30平方米大房子，还隔出5平方米的厨房，开西窗，朝北开门。由他一个人居住。
晚程进屋后，朝北墙上的石英钟一望，见是时针指向4:45，干爸赵国良静静地平躺在炕上，合上了双眼。晚程立即将陀罗尼被给他盖上，这被实际是一块布。黄底，红纹，上面印有佛教经咒，防止怨亲债主对死者骚扰，这是晚程花30元在佛具店买。晚程给父亲盖上被子，又冲炕上的父亲三鞠躬。
然后，他合上屋内门，用早就准备好的锁头把门锁上。又把外屋关紧。最后回到自己屋，跟晓霞交待一下，扒拉两口饭，就骑车出去了。他先来到辖区派出所，请警方开死亡证明。青年警察说:“爷们儿，今天是星期六，再说我们这真不开这个。”
“那上哪开呢？”晚程有点不信，继续问道。
“这个？可能是所在社区。可这是假日，能否开来，不好说。”
晚程看看天色尚早还，不到7点钟，他就骑车去市里的江源洗浴中心，先洗个澡，清醒清醒，放松一下再说。每临大事，当有静气。一到门口，就见一地玻璃，再一看，原来玻璃门被打碎了。问老板才知道，昨夜，这里发生盗窃案。好在没丢太多，小偷只拿了钱，把吧台上蛤蟆玻璃箱里的零钱偷走了。
洗澡时，晚程遇见交警明十二正躺在浴池里。两人是浴友，常在浴池相见。明十二四十多岁，原来也是警察，在看守所工作。因为浴池发生了盗窃案，两人攀谈起来，一致认为是网吧里的未成年人作的案。针对目前犯罪率高的问题，明十二说：“咱市40多万人口，囚犯应该80多人，可现在160多人，有点装不下了。犯罪率在万分之二是正常范围，现在却达到万分之四到五。看来光靠抓也不行，还得加强教育，难啊！”
“是呀，是呀！哎，我想问一下。人死了，在哪开死亡证明呢？派出所管吗？”
“医院死亡的，由医生开，医院盖章。死在家中吗？上社区就可以。”
“太好了，我总算问明白了。”
晚程洗完澡就去了社区。来到南茂社区门口，看看玻璃门没锁，推门进去。正好有一名中年妇女值班，晚程说明来意，拿出户口簿和身份证，说明自己与死者关系，还真容易，死亡证明开出来不说，还没有收费。要是原来，开一张介绍信至少要收5元钱费用。
停尸一直延续到下午2.45。晚程又到市中心医院东侧的时杰寿衣店，把司仪黎金钟和拉尸车半截车一起请到家里。这个半截车是私人的，车后放一个两米长方型铁皮柜，里面放一张抬尸床。司仪先进屋，揭开被子，把干爸纸尿裤扯去，光其身。晚程把几天前花500元买来的寿衣放在炕头，司仪打开包袱，开始为其穿衣，司仪先用一盆温水，一块毛巾，给尸体全身擦了一遍，即净身。晚程担心寿衣难穿，因为尸体都硬了。其实，会者不难。穿寿衣其实很容易。
黎金钟是个60岁的矮胖子，下岗工人，早年主持婚礼，由于年龄偏大，近年改主持葬礼。他嗓音清脆，能说会道，在香洲市是响当当的司仪。退休的市长如果病危，都提前预定，非请他不可。只见司仪不慌不忙，死者不用动。先将衣裤内外都套在一起，第一穿袜子，第二穿裤子；第三穿上衣，他先将死者翻身俯卧，把衣服两个袖子给死者套上，抓住衣领从后背向上一提，再把尸体翻正，扣上口子就完了。装老衣服有衬衣、棉袄、中山装，外风衣；裤子有衬裤、棉裤、外裤。不论冬夏，棉衣棉裤都不能少，免得阴间受寒。
晚程上炕抱头，司仪抱脚，我擎中间，先把干爸放在地上的抬尸床上，在抬尸过程中，我抬中间，我电厂朋友顾文杉也来了，他负责抬脚，还有两个人扯遮阳布，过去人没这个，就扯一领炕席，这布其实是一张喷漆布，上面印有彩色青松白鹤，左右两边一幅对联:悲声难挽流云住，哭声相伴野鹤飞。
抬到大门外，上灵车入铁柜，司机给柜上了锁，司仪又回屋净宅。所谓净宅，就是把黄豆、高梁、玉米合在一起，抓两把，抛在屋子各个角落。
车子是双排座，司仪上车，坐在副驾驶位置上。车子起动，不一会儿便上了公路。过路桥时，黎金钟打开车窗，往车窗外扔纸钱，并让晚程喊三声:“爸，过桥哩！”
按理说，每过一桥，都应该给桥上压纸的。为什么没压呢?我们也带纸了。我心里直纳闷。到了殡仪馆才知道，司仪因为怕灵堂(停尸间)没有空闲的，被别人占了位置，因此桥上没有压纸。上车前，按司仪要求，晚程给他270元钱，他让时杰(殡仪馆女店主)把钱转给灵车司机。来到殡仪馆，见这里占地大约5万平方米，坐南朝北，由四周楼房围成四合院。门口东西两侧，有两幢4层业务办公楼，南面有一层平台火化车间、悼念厅和二层寄存骨灰小楼，一字排开，紧密相连。15层楼高的红砖大烟囱，直冲云天，巍然肃立，东厢的平台建筑，是一排灵堂。大院中间空地上，有树木、花坛、亭台。下车后，仪馆工作人员把我们领到7号灵堂。我们大家把尸体抬下，放入停尸柜内。时杰走到灵堂东墙一米高供桌前，摆上两支彩灯，一碗黄米倒头饭，上面插着三支竹签，竹签头上缠着小小的白棉球。两边各有三个小馒头，一只彩色小公鸡，那鸡是黄底红冠，色彩艳丽。黎金钟看看没什么要办的了，就先让时杰坐灵车一同回去了，等我们回去时，坐来时跟来的另一辆出租车，另付60元车费。下车时我猛然想起一件事，在殡仪馆，我好像看到一个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