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款了，我们大家都傻眼了。第一张票打错了，有情可原，可一连七张啊，怎么能让七张错票, 都从我们手中溜出去呢？郝广大满脸愁容地问：

       “白姐，我出去了，你不说替我复核吗？”

       白娘子头一扭，脸一绷说：

       “听好了，我可没说替你复核。我都好几天没替你复核了。”

       郝广大有坐不住椅子，好出外望风的毛病，前几天，一来票子，白娘子都帮着复核，而且，郝广大也跟她说过，他不在由她帮忙审票子。按说，这里面乔姐也有责任，她那最后一关也没审核出来。乔姐看看大家，愁眉苦脸地说：

       “呀，差了呀。我也是的，我心思电脑还能错吗？”

       这个时候，没人愿意出来承担责任了。说实在的，票子的确是白素芬复核的，她答应过郝广大的，可现在不认账了。又没有签字画押，口头上也没录音。望着错票，郝广大气愤已极，说话都结结巴巴的了，可是有话不说也不行啊。他断断续续地重复着：“你们，你们这是怎么……”

       看他急成这样，我没觉得人在关键时刻，应该有担当，就大声说：

       “问题首先出在我这儿。主要是我的失职。差款由我一个人赔好了。”

       郝广大一听这话，精神为之一振，觉得还有讲义气的人，下句话说得比较顺溜了，他清了清清嗓子，说：

       “不，不不，我卖楼，这一万多元我赔得起。”

       今天发生的这件事，郝广大还想瞒住外界。他一个人，走出屋去，找来化验室的门主任，问这几个张票子卖粮人的体貌特征。他还想不向上级报告，想自己把这几车钱追回来。门主任是粮库退休的老主任，我们回聘来的。今年60多岁了，有一定工作经验，他语重心长地说：

       “孩子，出这么大的事，不报告怎么行啊。只是，咱们牵头领导的沈宝乐不在，好像跟凌书纪一起陪客吃饭呢!”

       “那，那，那我就直接跟凌书记汇报吧。”

       郝广大喃喃自语，手指颤抖着拨通了手机号码。

       “凌书记吗，我这儿差账了。”

       “怎么差的？”对方问。

       “主要是我差的呗！一共差了五车，多付出一万多元呀！”

       “啊，别着急，我马上派人、去车，帮你追回来。”别看凌副书记年纪不到40岁，还真是大度雅量，没有立即批评我们。

       可这时乔姐突然脖子一扭，抽搐起来，大家一看坏了，赶紧给她掐人中，捶后背。过了10分钟，才醒过来，说些不明不白的话：

       “呀，你们大家小心，这屋里东南角有鬼，啊，不，又跑到西南角去了。”

       望着乔姐神不守舍的样子，我让白娘子和食堂两个女工把她带到值班室去了。打更的老荀头走过来，看到乔姐这个样子，关切地说：

       “屯子里有位女大仙，能看这种病。”

       一支香烟功夫，白娘子就领着乔姐，跟老头去看病了。

       天渐渐黑下来，月亮升起来了。一辆白色小轿车，携着月光驶进了粮库。这是凌副书记常坐的桑塔纳轿车。

       沈宝乐坐在轿车副驾驶的位置上，我和郝广大、门主任一起坐进轿车后排。车子离开粮库院落，像箭一般驶向公路。我的心也随着飞快的车轮一样旋转着，哎，真不知此行结果会是个什么样子？

       我们一车人先去喜鹊岭找付万山。为了办事顺利，我们先到了当地派出所，派出所的警察听了情况，很支持我们，先打开电脑，在数据库中查到了这个人的姓名，又找到他的具体住址。随即警车鸣笛出动，车灯大开。两辆小轿车一前一后，上公路，下土路，走村窜屯，弯弯曲曲，来来回回奔驰着。透过车窗玻璃，月光下，路两侧，一排排整齐高大的乡间民房清晰可见。一户户的小院里，停放着一辆辆崭新的四轮车、三轮车、小解放货车、和28马力拖拉机。现在农民种地都是机械化，已经极少看到牛马耕地了。一路上，打听了几户人家后，我们终于找了农民付万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