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活动的夜晚（1）
周六，隍都迎来了一股强风降温。
刀子般的北风吹得昏天黑地，走在校园中，随处都能够听见枯枝发出的咔咔声响，一不留神，一根枯枝就从头顶砸了下来，令人防不胜防。所有人都穿上了厚厚的棉服，即便这样，在凛冽的寒风中还是会冻得瑟瑟发抖。
沈兵很早就醒了，躺在床上不愿动弹，他在想着今晚的纪念活动，感到有些心神不宁，仿佛要有什么事情发生似的。
昨天，沈兵和肖强一起见过了夏翰。
夏翰在学校旁边的八一宾馆开了一个房间作为临时的办公地点，他说这是冯队长授意的，因为冯队长始终认为，杨青的死绝不是一次偶然的杀戮，肯定和学校里的某个人有关，所以，临时办公地点设在学校旁边是最佳的选择。当然，沈兵和肖强很清楚，夏翰不仅驻扎在这里调查案件，其实也肩负着保护他们二人安全的重任，只是现在看来，两个人还不会面临危险。但从另一个角度而言，远离危险也就意味着远离真相。
沈兵和肖强将与李宜虹见面的情形跟夏翰也讲了，显然这是警方没有掌握的线索，当初问询的所有人都没有说过杨青有个女朋友叫李宜虹，包括乐队的其它三个人，看来魏斌他们或者真的不知道，或者不愿提及。
夏翰认为纪念活动对于案情的侦破而言是极为重要的，凶手极有可能会出现在这个活动上。按照警方的经验与逻辑来看，一般来说，凶手总会出现在与被害人相关的场合中，他们犯下了罪行之后，总会有种回头审视的心理，于是便会出现在某些与被害人有关的场所。
至于那颗女性的头颅，沈兵和肖强没有任何线索，夏翰说警方查了最近的所有失踪人口，包括隍都科技大学，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看来这个死者还是一个谜。
晚上的纪念活动，凶手到底会不会出现？如果出现，他会有什么样的表现？
这一切都是未知数，但沈兵就是觉得这个纪念活动一定不会很顺利的，他也很难说清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却十分强烈地暗示着他，仿佛有一个能够预言的声音一直在提醒他似的。
一旦出现了特殊情况，我又该怎么办呢？
终于挨到了中午，沈兵才恋恋不舍地起了床，去校二食堂吃饭的时候遇到了魏斌等三人，虽然打了招呼，但沈兵还是觉得这三个人面色很难看，似乎隐藏着什么秘密。吃完饭，骆佳颖已经在男生宿舍楼下等着他了，开会之前还有些零散的事情需要提前准备。
结果整个下午，沈兵就和系学生会的人泡在一起，说实话，他很不喜欢这些人，相比起来，骆佳颖只是八卦了一些，而那些人都戴着伪善的面具，说着言不由衷的话，一副钻营小人的样子。
终于处理完杂事，沈兵回到宿舍，浑身感到十分疲倦。
同宿舍的人都到齐了，纪念杨青的活动，作为舍友，每个人都必须参加，接下来便是找件相对深色点的衣服换上，在这个纷杂的过程中，沈兵又听到了许多关于杨青死亡真相的新版本。有几次他想反驳这些谣言，但都忍住了，偷眼看肖强，他却象个没事人一样。
天黑下来的时候，风终于停了，作为筹委会的一员，沈兵先去校二食堂报道。
走在校园中，看着刚刚亮起的路灯，沈兵觉得这个世界似乎很不真实，寒风虽然没了，但寒意侵入身体，这令他多少清醒了一些，同时觉得自己的想法太不着边际了。
一切还都是实实在在的，怎么会不真实呢！
夜里八点钟，沈兵象个迎宾小姐一般站在校二食堂的门口，杨青生前的许多好友都是沈兵请到的，所以，他必须充当这个迎宾小姐的角色。
首先是辅导员陪着系里的几个领导到了，作为老师能够这么早到会场，这是沈兵始料未及的。
404宿舍的六个人一起走了来，将其它人让进食堂，肖强则停了下来，低声在沈兵耳边问道：“有什么可疑的人吗？”
沈兵只能摇头：“刚开始入场，至少现在来的人我都熟悉，绝对和杨青的案子没有联系。”
肖强听后，伸手拍了拍沈兵的肩头：“别那么武断，所有人都可能是凶手，你要多加小心。”
“你说会遇到什么事？”
肖强摇了摇头，做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夏翰也来了，他打扮成学生模样。斯斯文文的，倒是很有迷惑性。
进了食堂，便是一个签字台，沈兵特意凑上前去，只见夏翰大大方便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沈兵急忙低声问道：“夏翰，没有你这么一个人怎么办？”
“你以为他们会按这签字本上的签名去每个系核查吗？这只是一个形式问题。”夏翰不屑地说道。
对的，仪式，这仅仅是个仪式，不会有人那么认真的，沈兵默然地想，他看了看食堂内布置的会场，正面是杨青的照片，不是大头像，而是杨青演出时的单人照片，狂放不羁。
人终有一死，无论你的生前多么辉煌。
沈兵胡思乱想着重新回到食堂门口，迎面魏斌三个人走了过来，他急忙叫来骆佳颖，在活动开始之前，他们还要对乐器做个检查。
该来的都来了，不该来的也来了一些，沈兵忙忙碌碌的，早就把肖强的嘱咐忘得一干二净，看了下表，快到九点了，于是他也进了会场，找到宿舍的人坐在了一起。
坐在肖强的身边，沈兵才算踏实了下来，系里给他交代的任务算全部完成。
肖强低声问道：“有什么新发现没有？”
沈兵疲惫地摇了摇头：“好多人我都不认识，但也看不出有什么毛病。”
肖强点了点头，向沈兵指了指旁边，夏翰坐在一个角落里。
眼看着活动就要开始了，沈兵突然觉得心跳得厉害，这种感觉其实陪伴了他一天，难道真的有事情要发生吗？他不安地扭动了一下身子，目光落在了魏斌等三人的身上。
魏斌，洪亮与刘大光并排坐着，他们的表情很严肃，相互之间甚至没有任何交流。
沈兵突然心中一动，这三个人竟然没有任何交流，这是为什么呢？他猛地回想起刚才在门口见到这三个人时的情形，三个人虽然是一起来的，但几乎是前后走来，竟然没有并排，这显然是不合常理的。男人之间一起走路，往往都是并排而行，前后鱼贯走来，这多少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魏斌他们三个人之间一定有问题！想到这里，沈兵觉得浑身的血液开始沸腾了起来，那天在排练室，这三个人之间就让人感到有些问题，他们似乎正在争吵，是自己和骆佳颖的出现令那场争吵停止的，事隔两天，这三个人的关系依旧没有改善，在这个时候，杨青被残忍杀害的背景下，这三个人之间矛盾产生的原因便十分耐人寻味了。
沈兵立时捅了身边的肖强一下，刚要说话，会场内的喇叭响了起来，学生会主席宣布，活动开始！
本来，这几天沈兵的心情已经平复了许多，查案的过程中，他已经能够正视杨青的死亡，但此时，在纪念活动的现场，那种悲伤的感觉再一次袭来，虽然没有前几天那么强烈，但还是令他的眼角湿润了。
首先，是系里的领导和辅导员讲话，基本都是套话，沈兵听在耳中，觉得更象是一场秀。
真正令他难过的是魏斌站到了麦克风前。
沈兵没有想到魏斌会出来讲话，想必是学生会后来加进去的一个环节。
魏斌没有拿稿，开始讲述杨青和乐队的点点细节。沈兵不得不承认，最了解杨青的还是和他朝夕相处的这帮乐队的哥们。
当一个人的生活细节被提及的时候，那么这个人的形象便会活跃地展现在众人的面前，同时勾起了大家记忆中更多的细节，这是一个发酵的过程，更能令人伤感，尤其是沈兵，听着魏斌的讲述，自己不禁又回到了与杨青相处的点点滴滴中，以至于他根本没有听到肖强在跟他说话。
恍惚中，肖强似乎跟自己交待了什么之后便悄然退场了。
魏斌的话音落下，会场里竟然隐约地听到了哭泣的声音。
沈兵努力地将自己从悲伤中拽出来，他这时才发现，肖强竟然不见了。
肖强干什么去了？沈兵有些纳闷，但也没有多想。
接下来便是纪念的仪式，场里点起了蜡烛，关了灯，在烛光中，大家静默了三分钟后，魏斌等人便开始准备演出了。
《天堂走好》，据说是杨青为了纪念唐朝乐队著名乐手张炬而创作的，却没有想到成为自己纪念活动上的歌曲，淡淡的哀伤，令人动容。
沈兵觉得心里堵得慌，于是便离席走到了外面，站在校二食堂的门口点起了一根烟。
风停了，但寒意更深，剜心一样的深入骨髓中。
“杨青如果活着，应该是一个很好的音乐人。”背后突然传来了夏翰的声音。
沈兵叹了口气：“你们侦破案件的时候，一定能遇到各种各样的人，两面性的人是不是很多？”
“两面性？”
“是的，”沈兵认真地说道，“尤其见了李宜虹，我越发觉得杨青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
“每个人都有不可告人的一面。”夏翰说道。
风吹着烟头，火星在飞散。
沈兵接着说道：“李宜虹认为凶手可能是个女人，杨青欺骗过的女人，你们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夏翰摇了摇头：“查案讲究证据，从现有的证据看，一个女人杀害杨青的可能性不大，首先搬运尸体这一关就很难通过，割头这一关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沈兵好象松了口气：“我觉得也不是，事实上，我不希望看到一个这样的杨青，我只希望看到的是一个充满了创作激情的杨青。”
“有时候现实是很残酷的，真相是不容易被接受的，很有可能就会击毁你心中本来的那些美好印象。”
沈兵又掏出一根烟来，续上：“你们是不是查到点什么？”
夏翰笑了笑：“反正也没必要瞒着你，这个纪念活动，你见到李宜虹了吗？”
沈兵纳闷地看着夏翰，夏翰接着说道：“听了你们的汇报，我和冯队长就针对杨青在女友方面做了一个调查，事实是，我们接触了好几个女生，当然包括李宜虹，我只能说，如果案发现场不是那个样子，我也会怀疑杨青死在女人的手上，他的私生活的确很混乱。”
沈兵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夏翰不容他置疑，继续说道：“影子乐队在本市多个娱乐场所演出过，据我们调查，他们的行为并不单纯，违反治安条例的事情不是没有做过，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他们乐队所有人？”沈兵向食堂里面指了一下，那边传来的音乐是如此悲伤。
“每个人。”夏翰哼了一声，说道，“冯队长那边正在核实一些事情，但你知道，娱乐场所里的人都比较警惕，不会轻易让我们掌握更多线索的。”
“那会不会因为杨青得罪了什么人？黑社会的？”沈兵小心翼翼地问道。
“暂时不好说，但有这种可能。”
沈兵沉默了，他突然意识到，这件案子的真相涉及的可能不仅仅是校园内，那么，自己和肖强的侦查方面是不是错了呢？
想到肖强，沈兵突然愣住了，他到底干什么去了？
“你是想找肖强吗？”夏翰好象看出沈兵的意图，“他被他父亲叫走了。”
“他父亲？”
夏翰上下打量了一下沈兵：“你们一起去案发现场，我以为你们很熟，他父亲是市刑侦队的法医，名叫肖战军，老法医了，很有经验的。”
家里有人从事刑事案件，又不是刑警，直到此时，沈兵才知道肖强的家庭背景，也难怪他对侦破此案如此上心，更能够解释为什么他早早地就知道杨青是被人割了脑袋。
“怪不得呢，我还说这种场合，他怎么能走呢！”沈兵说道。
夏翰拿出呼机来递给沈兵：“他跟你说了，当时你完全沉浸在魏斌的讲话中，所以就给我发了个信息。”
沈兵回头看了一眼，《天堂走好》的歌曲已唱完，屋里重新亮起了灯，开始有人退场。
“这个纪念活动还不如不办呢！”
夏翰点了点头：“我也很失望。”
刀子般的北风吹得昏天黑地，走在校园中，随处都能够听见枯枝发出的咔咔声响，一不留神，一根枯枝就从头顶砸了下来，令人防不胜防。所有人都穿上了厚厚的棉服，即便这样，在凛冽的寒风中还是会冻得瑟瑟发抖。
沈兵很早就醒了，躺在床上不愿动弹，他在想着今晚的纪念活动，感到有些心神不宁，仿佛要有什么事情发生似的。
昨天，沈兵和肖强一起见过了夏翰。
夏翰在学校旁边的八一宾馆开了一个房间作为临时的办公地点，他说这是冯队长授意的，因为冯队长始终认为，杨青的死绝不是一次偶然的杀戮，肯定和学校里的某个人有关，所以，临时办公地点设在学校旁边是最佳的选择。当然，沈兵和肖强很清楚，夏翰不仅驻扎在这里调查案件，其实也肩负着保护他们二人安全的重任，只是现在看来，两个人还不会面临危险。但从另一个角度而言，远离危险也就意味着远离真相。
沈兵和肖强将与李宜虹见面的情形跟夏翰也讲了，显然这是警方没有掌握的线索，当初问询的所有人都没有说过杨青有个女朋友叫李宜虹，包括乐队的其它三个人，看来魏斌他们或者真的不知道，或者不愿提及。
夏翰认为纪念活动对于案情的侦破而言是极为重要的，凶手极有可能会出现在这个活动上。按照警方的经验与逻辑来看，一般来说，凶手总会出现在与被害人相关的场合中，他们犯下了罪行之后，总会有种回头审视的心理，于是便会出现在某些与被害人有关的场所。
至于那颗女性的头颅，沈兵和肖强没有任何线索，夏翰说警方查了最近的所有失踪人口，包括隍都科技大学，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看来这个死者还是一个谜。
晚上的纪念活动，凶手到底会不会出现？如果出现，他会有什么样的表现？
这一切都是未知数，但沈兵就是觉得这个纪念活动一定不会很顺利的，他也很难说清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却十分强烈地暗示着他，仿佛有一个能够预言的声音一直在提醒他似的。
一旦出现了特殊情况，我又该怎么办呢？
终于挨到了中午，沈兵才恋恋不舍地起了床，去校二食堂吃饭的时候遇到了魏斌等三人，虽然打了招呼，但沈兵还是觉得这三个人面色很难看，似乎隐藏着什么秘密。吃完饭，骆佳颖已经在男生宿舍楼下等着他了，开会之前还有些零散的事情需要提前准备。
结果整个下午，沈兵就和系学生会的人泡在一起，说实话，他很不喜欢这些人，相比起来，骆佳颖只是八卦了一些，而那些人都戴着伪善的面具，说着言不由衷的话，一副钻营小人的样子。
终于处理完杂事，沈兵回到宿舍，浑身感到十分疲倦。
同宿舍的人都到齐了，纪念杨青的活动，作为舍友，每个人都必须参加，接下来便是找件相对深色点的衣服换上，在这个纷杂的过程中，沈兵又听到了许多关于杨青死亡真相的新版本。有几次他想反驳这些谣言，但都忍住了，偷眼看肖强，他却象个没事人一样。
天黑下来的时候，风终于停了，作为筹委会的一员，沈兵先去校二食堂报道。
走在校园中，看着刚刚亮起的路灯，沈兵觉得这个世界似乎很不真实，寒风虽然没了，但寒意侵入身体，这令他多少清醒了一些，同时觉得自己的想法太不着边际了。
一切还都是实实在在的，怎么会不真实呢！
夜里八点钟，沈兵象个迎宾小姐一般站在校二食堂的门口，杨青生前的许多好友都是沈兵请到的，所以，他必须充当这个迎宾小姐的角色。
首先是辅导员陪着系里的几个领导到了，作为老师能够这么早到会场，这是沈兵始料未及的。
404宿舍的六个人一起走了来，将其它人让进食堂，肖强则停了下来，低声在沈兵耳边问道：“有什么可疑的人吗？”
沈兵只能摇头：“刚开始入场，至少现在来的人我都熟悉，绝对和杨青的案子没有联系。”
肖强听后，伸手拍了拍沈兵的肩头：“别那么武断，所有人都可能是凶手，你要多加小心。”
“你说会遇到什么事？”
肖强摇了摇头，做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夏翰也来了，他打扮成学生模样。斯斯文文的，倒是很有迷惑性。
进了食堂，便是一个签字台，沈兵特意凑上前去，只见夏翰大大方便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沈兵急忙低声问道：“夏翰，没有你这么一个人怎么办？”
“你以为他们会按这签字本上的签名去每个系核查吗？这只是一个形式问题。”夏翰不屑地说道。
对的，仪式，这仅仅是个仪式，不会有人那么认真的，沈兵默然地想，他看了看食堂内布置的会场，正面是杨青的照片，不是大头像，而是杨青演出时的单人照片，狂放不羁。
人终有一死，无论你的生前多么辉煌。
沈兵胡思乱想着重新回到食堂门口，迎面魏斌三个人走了过来，他急忙叫来骆佳颖，在活动开始之前，他们还要对乐器做个检查。
该来的都来了，不该来的也来了一些，沈兵忙忙碌碌的，早就把肖强的嘱咐忘得一干二净，看了下表，快到九点了，于是他也进了会场，找到宿舍的人坐在了一起。
坐在肖强的身边，沈兵才算踏实了下来，系里给他交代的任务算全部完成。
肖强低声问道：“有什么新发现没有？”
沈兵疲惫地摇了摇头：“好多人我都不认识，但也看不出有什么毛病。”
肖强点了点头，向沈兵指了指旁边，夏翰坐在一个角落里。
眼看着活动就要开始了，沈兵突然觉得心跳得厉害，这种感觉其实陪伴了他一天，难道真的有事情要发生吗？他不安地扭动了一下身子，目光落在了魏斌等三人的身上。
魏斌，洪亮与刘大光并排坐着，他们的表情很严肃，相互之间甚至没有任何交流。
沈兵突然心中一动，这三个人竟然没有任何交流，这是为什么呢？他猛地回想起刚才在门口见到这三个人时的情形，三个人虽然是一起来的，但几乎是前后走来，竟然没有并排，这显然是不合常理的。男人之间一起走路，往往都是并排而行，前后鱼贯走来，这多少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魏斌他们三个人之间一定有问题！想到这里，沈兵觉得浑身的血液开始沸腾了起来，那天在排练室，这三个人之间就让人感到有些问题，他们似乎正在争吵，是自己和骆佳颖的出现令那场争吵停止的，事隔两天，这三个人的关系依旧没有改善，在这个时候，杨青被残忍杀害的背景下，这三个人之间矛盾产生的原因便十分耐人寻味了。
沈兵立时捅了身边的肖强一下，刚要说话，会场内的喇叭响了起来，学生会主席宣布，活动开始！
本来，这几天沈兵的心情已经平复了许多，查案的过程中，他已经能够正视杨青的死亡，但此时，在纪念活动的现场，那种悲伤的感觉再一次袭来，虽然没有前几天那么强烈，但还是令他的眼角湿润了。
首先，是系里的领导和辅导员讲话，基本都是套话，沈兵听在耳中，觉得更象是一场秀。
真正令他难过的是魏斌站到了麦克风前。
沈兵没有想到魏斌会出来讲话，想必是学生会后来加进去的一个环节。
魏斌没有拿稿，开始讲述杨青和乐队的点点细节。沈兵不得不承认，最了解杨青的还是和他朝夕相处的这帮乐队的哥们。
当一个人的生活细节被提及的时候，那么这个人的形象便会活跃地展现在众人的面前，同时勾起了大家记忆中更多的细节，这是一个发酵的过程，更能令人伤感，尤其是沈兵，听着魏斌的讲述，自己不禁又回到了与杨青相处的点点滴滴中，以至于他根本没有听到肖强在跟他说话。
恍惚中，肖强似乎跟自己交待了什么之后便悄然退场了。
魏斌的话音落下，会场里竟然隐约地听到了哭泣的声音。
沈兵努力地将自己从悲伤中拽出来，他这时才发现，肖强竟然不见了。
肖强干什么去了？沈兵有些纳闷，但也没有多想。
接下来便是纪念的仪式，场里点起了蜡烛，关了灯，在烛光中，大家静默了三分钟后，魏斌等人便开始准备演出了。
《天堂走好》，据说是杨青为了纪念唐朝乐队著名乐手张炬而创作的，却没有想到成为自己纪念活动上的歌曲，淡淡的哀伤，令人动容。
沈兵觉得心里堵得慌，于是便离席走到了外面，站在校二食堂的门口点起了一根烟。
风停了，但寒意更深，剜心一样的深入骨髓中。
“杨青如果活着，应该是一个很好的音乐人。”背后突然传来了夏翰的声音。
沈兵叹了口气：“你们侦破案件的时候，一定能遇到各种各样的人，两面性的人是不是很多？”
“两面性？”
“是的，”沈兵认真地说道，“尤其见了李宜虹，我越发觉得杨青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
“每个人都有不可告人的一面。”夏翰说道。
风吹着烟头，火星在飞散。
沈兵接着说道：“李宜虹认为凶手可能是个女人，杨青欺骗过的女人，你们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夏翰摇了摇头：“查案讲究证据，从现有的证据看，一个女人杀害杨青的可能性不大，首先搬运尸体这一关就很难通过，割头这一关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沈兵好象松了口气：“我觉得也不是，事实上，我不希望看到一个这样的杨青，我只希望看到的是一个充满了创作激情的杨青。”
“有时候现实是很残酷的，真相是不容易被接受的，很有可能就会击毁你心中本来的那些美好印象。”
沈兵又掏出一根烟来，续上：“你们是不是查到点什么？”
夏翰笑了笑：“反正也没必要瞒着你，这个纪念活动，你见到李宜虹了吗？”
沈兵纳闷地看着夏翰，夏翰接着说道：“听了你们的汇报，我和冯队长就针对杨青在女友方面做了一个调查，事实是，我们接触了好几个女生，当然包括李宜虹，我只能说，如果案发现场不是那个样子，我也会怀疑杨青死在女人的手上，他的私生活的确很混乱。”
沈兵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夏翰不容他置疑，继续说道：“影子乐队在本市多个娱乐场所演出过，据我们调查，他们的行为并不单纯，违反治安条例的事情不是没有做过，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他们乐队所有人？”沈兵向食堂里面指了一下，那边传来的音乐是如此悲伤。
“每个人。”夏翰哼了一声，说道，“冯队长那边正在核实一些事情，但你知道，娱乐场所里的人都比较警惕，不会轻易让我们掌握更多线索的。”
“那会不会因为杨青得罪了什么人？黑社会的？”沈兵小心翼翼地问道。
“暂时不好说，但有这种可能。”
沈兵沉默了，他突然意识到，这件案子的真相涉及的可能不仅仅是校园内，那么，自己和肖强的侦查方面是不是错了呢？
想到肖强，沈兵突然愣住了，他到底干什么去了？
“你是想找肖强吗？”夏翰好象看出沈兵的意图，“他被他父亲叫走了。”
“他父亲？”
夏翰上下打量了一下沈兵：“你们一起去案发现场，我以为你们很熟，他父亲是市刑侦队的法医，名叫肖战军，老法医了，很有经验的。”
家里有人从事刑事案件，又不是刑警，直到此时，沈兵才知道肖强的家庭背景，也难怪他对侦破此案如此上心，更能够解释为什么他早早地就知道杨青是被人割了脑袋。
“怪不得呢，我还说这种场合，他怎么能走呢！”沈兵说道。
夏翰拿出呼机来递给沈兵：“他跟你说了，当时你完全沉浸在魏斌的讲话中，所以就给我发了个信息。”
沈兵回头看了一眼，《天堂走好》的歌曲已唱完，屋里重新亮起了灯，开始有人退场。
“这个纪念活动还不如不办呢！”
夏翰点了点头：“我也很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