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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专业的
       George是他们在美国时心理学课程的指导教授,一位有名的社会心理学研究专家。

       程皓很快回忆起那些,表情是快乐轻松的:“记得。那个关于PTSD的辩论,对不对?当时我们谁也不能说服谁,连George也没办法评判对错,于是,你说,既然如此,那就赌一赌吧!”

       夏寒笑到:“然后,你赢了。”

       程皓笑出整齐的白牙:“事实证明,我的运气一向很好。”

       夏寒反问:“敢不敢再跟我打个赌?”

       程皓懒洋洋地撑起眼皮:“赌什么?”

       夏寒意味深长地说:“赌一场输赢。”

       程皓来了兴趣:“哦?怎么赌?”

       夏寒说:“赌你赢,还是我赢,你先选。”

       程皓扬起嘴角:“我赌你赢,所以我输了,就是赢了。夏老师,这对你来说,太不合适了吧?”

       夏寒毫不示弱:“所以游戏规则,由我来定。”

       他单手扶住方向盘,右手摊开在程皓面前:“怎么样,敢不敢?”

       “当然!”

       程皓撑起身坐直,郑重地抬手与他击掌,清脆声响代表着某种无形的承诺,随后双手紧握,眼神交错,彼此的暗中较量,由此开始。

       夏寒把车开进市局大院,嘴角一抹阴谋得逞的笑容。

       根据程皓对他的了解,通常夏老师流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心里的打算都是要把人往死里整的……他忽然觉得后背吹过阵阵冷风,心里崩溃地想,自己干嘛这么立场不坚定,被夏寒一激就立刻答应了呢?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市局办公楼和宿舍之间有一片空地,于是兼具娱乐性和实用性的需求,在这里修了一片训练场,其实说白了就是一个露天操场,然后挨着操场的宿舍楼一边打通三层楼,里面放一些训练器械,布置成个健身房。

       在这里最有趣的是健身房入口的一面攀岩墙,很多人都喜欢没事上去玩一玩,挑战一下自我极限。

       程皓刚来市局不久,还没进过健身房,再加上某些历史原因,他只愿意跑步,偶尔上器械,攀岩这种运动听名字都要敬而远之,怎么可能自己主动往上撞?

       夏寒把他领进门,健身房里竟然空无一人,冷冷清清的,显然是有人事先已经来清过场了。

       程皓看到门口的攀岩墙,立刻就明白夏寒刚才要坑他的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了。他目光迅速投向夏寒,警觉地问:“你不是要……”

       夏寒坦然地脱外套,规规矩矩地挂在一边,挑眉,瞥了一眼攀岩墙又看他:“试试?”

       程皓立刻就理顺了夏寒的逻辑,丧气地把脑袋耷拉下来:“哎!不用玩这么大吧?”

       夏寒不答话,把高领毛衣也脱了,只剩一件长袖T恤,挽起袖子。

       程皓抬头往上看,其实这面墙就只有三层楼高,也就十米左右,以他的体能爬上去其实绰绰有余,但是他一想到那个高度,就忍不住有头重脚轻的感觉。

       夏寒把安全绳索扔给他,这里关于攀岩的防护很全面:“来吧,就这个,赌一局!”

       程皓顿时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苦笑着用手指虚点他,说:“真有你的。”

       夏寒不以为然:“恐高是一种心理障碍。”

       程皓硬着头皮脱外套:“瞎说什么!谁恐高了?”

       后半句尾音上调,还刻意咬得重了些。

       夏寒特无辜地说:“我没说你恐高啊!来吧,你赌我先到,我赌你先到,老规矩,输的人要答应赢的人一个要求。”

       他抬手,程皓上去跟他来了个击掌:“没问题!”

       他脱掉毛衣,里面只有黑色背心,也开始往身上绑安全绳索。这时候夏寒已经绑完绳索,测试了一下,然后弯下腰重新系好鞋带。

       程皓一边绑绳索,一边用眼角余光偷偷瞥他,试图套话:“你经常来?”

       夏寒点头:“我体能不行,没事就过来练练,离得近,方便。”

       程皓笑嘻嘻补充:“而且还省钱,是吧?”

       夏寒站起来,抬脚做了个踹的动作,但只是虚晃一枪:“你知道的太多了!弄好了没!”

       “等,等我一会儿。”

       程皓在自己身上拽来拽去,他其实早就做好了防护,他不是没攀过岩,流程很清楚,只是故意磨磨蹭蹭的。

       夏寒过来帮他检查,皱了下眉:“不是都好了吗?你磨蹭什么?”

       程皓立刻使劲笑:“我不是为了安全嘛!来,我看看你的绑好了没?”

       夏寒挑眉:“你不是害怕吧?”

       程皓撇嘴:“怎么可能?来吧,上!”

       他率先找准踏脚点开始往上爬,夏寒当然也不甘示弱,两个人各一边,齐头并进。

       程皓看着身边稳稳前进的夏寒,发现他其实体能比自己想象的要好。他只往上看,不敢低头,更不敢移开目光,整个人其实全身都是僵硬的,充满戒备。

       相比起来,夏寒就显得很轻松,动作也舒展自如。

       可程皓当然不想被夏寒超越,咬紧牙关加速,他很快把夏寒落下一截。夏寒被落在后面,并不着急,却笑了:“你怕输吗?”

       这话说得随意而自然,但程皓听了,却感觉心里一凉,他意识到,夏寒的用意恐怕不止是跟他打赌。他于是停下来,维持着向上攀的动作,等夏寒跟上来。

       夏寒很快追到他身边,笑道:“怎么,这就爬不动了?”

       程皓盯着他,慢慢地说:“你骗我。”

       夏寒停下来与他对视,目光坦然:“嗯?我骗你什么了?”

       程皓看了他一会儿,最后什么都没说,又扭头继续往上爬。夏寒嘴角勾起一抹笑,偏头松了口气,程皓就是程皓,精得跟狐狸似得,想完全诓住他是不可能了,能拖到现在才让他识破,已经很难得了。

       “程皓,你到底想赢还是想输?”

       夏寒并没追上去,只是在他身后喊,程皓的动作骤然僵硬,他此刻已经明白,这个赌局是夏寒的陷阱,对他来说,无论结果到底是什么,这都是个必输之局。

       如果攀岩的比赛自己赢了,他就将输掉他们的赌局。可如果攀岩他连夏寒都比不过,那也就证明了夏寒的猜测,他真的恐高。

       “我不想赢,也不想输。”

       程皓回答,回头看夏寒,见他仰着头,额头因为渗出汗水而闪闪发亮,他的眼睛里写满了关切,是发自真心的。

       可程皓还是不想说,他竭力想要保守住自己的秘密,越是在自己最好的朋友面前,越要隐藏软弱。他不想被同情、怜悯,无论有多大的问题,他都想自己一个人承担。

       一眼看去,居高临下,程皓看到夏寒身后,垂直的地面在视线里仿佛摇摇欲坠,他似乎听到血液在身体里翻涌,急于寻找一个出口。

       大地倾覆,世界颠倒,碎裂,在身后一寸寸轰然坠落。

       四肢发软,使不上力气,程皓心里暗自懊悔:这下麻烦了!刚才不该回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