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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疑似水落石出(4)
       易无咎迎着众人投过的赞赏目光,嘴角满意地微微一笑。“歪打正着,实属侥幸。”

       “不管怎样,这下我总算可以向群众释疑,向上级交待了。”周长汀长吁了一口气。

       “哪其他的杀人案又是谁干的呢?”说话的是杭建国。

       话音刚落,从众人的表情来看,大伙的心肯定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这应该是他们最关注的事情,虽然大伙都以沉默应对。

       “别急,这不是一人所为,事情复杂着呢,让我慢慢给你们道来。”马如龙故意放慢语速。“首先,第一个死亡的是禾学锋,杀他的凶手就是……”

       马如龙故意停了下来,环顾了一下众人的表情。

       “就是金-奉-尧。”

       “胡说!”李明浩嗖的站了起来。旁边的肖菊芳虽然没说话,脸上露出愤怒的神色。而其他人虽然对这个答案有点突然,却好象都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没怀疑到自己身上,给谁都会松口气。

       “我也不愿意告诉你这个不幸消息,但这却是真的。”

       “金所为人忠厚,对我和学锋恩重如山,他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李明浩一脸怒气。

       “金钱面前,再好的人也会受到诱惑,尤其在你迫切需要它的时候,犯罪动机恐怕就是那五十万的保险金。大家都知道,金所是保险金的受益人,而且有证据表明,他事前就知道了这一点。”

       “你荒唐,我不许这样污辱我的丈夫。”肖菊芳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怒火,声泪俱下的哭诉起来,“我们家老金为人敦厚,平时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他绝不会为了钱去杀人。”

       “肖夫人,请问一句,您家中最近缺钱用吗?”

       “这……”被马如龙突然一问,肖菊芳一下子无言以对,因为最近她家里的确需要钱用,女儿在读大学,儿子又准备出国供读博士学位,仅凭老金的工资维持整个家庭的开销真的有点捉襟见肘。

       “需要钱的人多着呢,难道人人都去杀人吗?”李明浩给肖菊芳解围。“凡事讲证据,你有什么证据说金所杀人?”

       “证据我还真没有,给你们讲的只是推理。”

       啊!众人愕然。

       “哼哼,没证据你发什么神经。你一个大龄未婚男人,总要解决生理问题吧,我还可以推断你是强奸犯呢。”

       “不得无礼。”周长汀向李明浩喝道。虽然他怪李明浩说话不知深浅,但他也对马如龙没证据就下结论有点不满。他不禁为马如龙捏了把汗,生怕自己花重金请回来的人引起公愤。

       “我只是实话实说嘛,没证据他凭什么冤枉人?”李明浩语气稍为轻了些。

       “虽然我没有证据证明他杀人,但另一件事可以佐证是他做的。反正不管你信不信,金所长之死就是因为禾学锋而引起的。”

       啊!众人更加愕然,其中有一人的表情尤为突出。

       “快说,谁是杀金所的凶手?”李明浩握紧双拳。

       马如龙把眼光转向低头沉思的余纯风。“余队长,是你主动交待还是由我来说呢?”

       众人的目光一起投向余纯风。

       余纯风抬起头望望马如龙又看看众人,语无伦次地说道:“你说什么?我什么都没做,要我说什么?”

       余纯风装作一副很无辜的样子。

       “既然你自己不肯坦白,那还是由我来说吧,杀害金所长的凶手就是你。”马如龙指着余纯风说道。

       “哈哈,简直荒谬!金所死的时候我在千里之外的紫云县,不但腿部受了伤,还被困在山洞里,你以为我会飞天遁地啊?”

       有了之前的一幕,大家都不敢一下子相信马如龙的话,心里都怀疑这又是他的推理。而且余纯风说得也在理,他根本没有作案的时间和条件,犯罪动机就更加没有,他和金奉尧两人一向无冲突,参加探险队之前生活中也没有交集的地方。当中尤其是姜赟,他一直就在余纯风身边,更加不肯相信马如龙的推理。李明浩和肖菊芳虽然很想知道谁是凶手,但也不敢轻易相信马如龙的话,所以他们也没发作,而是在默默等待马如龙的解释。

       “你说的这些都是表象,蒙蔽得了众人,可骗不过我。”

       余纯风心里一怔,“那你倒说说我是怎么神通广大地去杀人的?”

       “为了给自己创造犯案时间和制造不在场证明,山洞里的塌陷事故本就是你自己故意制造的。你事先在山洞里选好地方埋下炸药,进洞之后故意制造塌陷事故,我为什么知道这些呢?这是我从黄大宝的证词中推理得出的,他说出事的时候听到了两声闷响。我想其中的一声应该是爆炸的响声,另外一声才是岩石陷落的声音。离得远的其他的队员只听到一声,那是你预期中的结果,你之所以执意要单独进洞,就是不想被其他人听到爆炸声。如果不是姜赟坚持,你的阴谋肯定就能得逞了。结合进洞前你死活执意一人进去,我对这个推理就更加确信不疑了。把自己困在洞里后,你迅速从洞的另一端的出口走出去,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怀化,杀人后再迅速返回现场。从你被困到被救出,整整二十四个小时,足够你往返紫云与怀化之间。何况你还是滑翔伞高手,可以利用滑翔伞快速到达主公路上,然后换驾汽车前往,用这个方法,时间就更加充裕。”

       “你怎么知道我会滑翔伞的?”

       “连这点我都查不到,还能叫名侦探么?”马如龙得意地说道,“不单你,你们在座的个人详细资料,我第一时间就已经掌握了。”马如龙这句话分明是要说给其他人听的,以显示他对他们了如指掌。说白了,就是有点吓唬人的意思。先来个先声夺人,敲山震虎。

       “可那是个堵头洞,从没人到过,也没有其他出口,余队怎么可能出得去?”姜赟为余纯风抱打不平。

       “既然没人探索过,你怎么就知道没有其他出口呢?”

       “这……”

       “你是被他迷惑了,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我对你们过去的经历了如指掌。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山洞余队十年前就曾经去过。十年前余队长就到过紫云探险,他在后来的探险报告中描述过这样一个洞,虽然我不知道报告里提到的的是不是同一个洞穴。他早就知道那个洞穴有另外一个出口。当然,那个出口很小、很隐蔽,就算当地人也不知道。”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姜赟有点不服气。

       “由于对他产生了怀疑,我必须找个相应的破绽,于是在离开宗地民族中学前,我就委托黄大宝帮我去查探。昨天黄大宝才给我打来电话,证实了这一点,不信你可以去打电话问他。”

       姜赟一时无言以驳,他此时才想起那天早上马如龙和黄大宝两个人为什么那么亲近。这家伙城府太深了,还骗我说想看看蜘蛛人的手掌呢。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你好象忘了我的腿已经被砸断了。”

       “这是你的苦肉计,能瞒得过别人,依然瞒不过我。塌陷的时候,你的脚根本没有受伤,把金所长杀害后,你以最快的速度赶回紫云的那个山洞里,然后用石头把自己腿砸断,伪装出一个完整的事故现场,然后等待别人的救援。山洞塌方的程度,外部人需要的救援时间,估计你事前早就计算好,”

       “这都是你的想像,天马行空胡编乱造谁不会?”余纯风反驳道。“我觉得你可以去当编剧了。”

       “想像也是需要依据的,在紫云医院的时候,我已经看过你腿部的X光片,也和你的主治医生交换过意见,经过一番讨论,我们一致认为,你腿部的骨折断口是从正面撞击形成的。如果伤是塌方造成的话,因为你是面向山洞往里走,受力点应该会在腿的后面比目鱼肌包裹下的腓骨,只有这样你才能被困在山洞的里侧。”

       余纯想了片刻,“你就不给我听到坍塌声后转身时被砸伤的吗?”

       “你尽管狡辩吧,你说的这种可能性很小,而且也要砸得很巧才行。”

       “概率小不等于没有,你说的这些都是推理,你有证据吗?”余纯风突然理直气壮起来,因为他一直只听到马如龙口口声声说是推理。

       所有眼睛都同时望向马如龙,都是怀疑的目光。

       “证据我没有。”

       “哈哈,这不等于放屁吗。”余纯风顿时松了口气,放松身体把背靠在轮椅背上。

       众人再一次失望地耷下了肩。虽然余纯风也说了句粗口,可这次周长汀却没有给马如龙出头,因为他也感到相当的失望,心理只焦急地叨念道:搞什么鬼啊,神探?众人都以为这次又象刚才陈述禾学锋的死一样,只是马如龙的推理,说得不好听点也可以叫做猜测。

       “别急,我还说完呢,我是没有,但你有。”

       “我有?”

       “对,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还可能把它带在身上了。”

       啊?证据在犯人自己身上,还带到了现场?是不是脑瓜短路了哟。这是众人的疑惑:看来这个马如龙肯定是个浪得虚名,骗吃骗喝的三流侦探。

       “笑话,证据在我身自己上,我还带到现场来了,我不有病么。”余纯风语带轻蔑与讥讽。

       马如龙把目光投向易无咎,“易探长,麻烦你搜一下余队长的身,看有没有一个小陶埙。”

       马如龙的话刚落,余纯风脸色刷的一下子白了起来。

       易无咎遵照马如龙的吩咐搜了余纯风的身,果然在他的裤袋里搜出了一个陶埙。众人都感到不可思议:未卜先知啊,这下还真有点神探的风范!不过大家都知道余纯风爱好吹埙,把埙带在身边一点也不足为奇,所以都不好轻易表态。

       “这是我自己的陶埙,算什么证据?”被人怀疑搜身,余纯风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

       “它原来是你的陶埙,可你后来送给了禾学锋了。”

       余纯风心里咯噔了一下。

       “这是禾学锋的唯一遗物,我猜你肯定会带在身上。”

       余纯风沉默不语。

       “还是让我来说吧。禾学锋死前把陶埙握在手里,警方以为与案件有关,于是收为物证。后来发现毫无关联,在金所的要求下,警方把陶埙作为禾学锋的遗物发还给他,以作纪念。而之前,禾学锋收到这个陶埙之后,因为非常喜欢,所以倍加珍惜,他怕日后不小心被人偷去,特意在陶埙的内壁刻了一个‘锋’字。会同警方在发还陶埙时,怕以后还有需要,于是在‘锋’字下面划了一横作为记号。可能是太珍爱这个陶埙,为免影响外观,余学锋把字刻得很小,而且刻在不容易注意到的地方,不特意去找是不容易发现的。所以你才会一直被蒙在鼓里,把证据带在身上而懵然不知。由于刻了字,这个陶埙在世上就是独一无二的。案发当天早上,我在金所长的办公室看到了那个陶埙,特意向金所长了解了一下详情,所以我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案发后,堪查现场时我却发现不见了这个东西。余队长,你说你没到过现场,请问这个陶埙是如何到你的手中的?”

       众人被马如龙丝丝入扣的推理所折服,纷纷把怀疑的眼光投向余纯风。

       稍停了片刻,余纯风终于低下了头。“原来在紫云医院你绕了一大圈,就是想证实这个陶埙是学锋的那个。”

       “你说得没错。”

       “唉,终究还是被发现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我好奇的是,最初你怎么会怀疑到我身上的,所有人当中最不可能的应该是我才对?”

       “你说得没错,如果没人提醒我,我是不会把你列为重点调查对象的。”

       “有人提醒你?是谁?”

       “是金所长告诉我的。”

       啊?众人瞪大了眼。这侦探说话怎么那么不靠谱,死人也会说话?

       马如龙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路瑶,投影幕上随即出现了金奉尧死亡时的照片。

       “大家看金所长的左手。”马如龙用激光教鞭指向投影幕。

       “他的左手扯下了墙上的一幅画,应该是被刺的时候想往后躲避,但一时失去重心,于是就下意识往身后寻找支撑,左手自然就抓到位于他左后侧墙上的画了,这没什么不妥呀?”发出疑问的杭建国,因为当时他也在现场,他了解这一细节。

       “不对,如果象你说的那样,他的左手应该没有血迹。而你们看看他的手,沾满了鲜血。他应该是被刺之后,左手曾经捂过伤口,所以沾到了血迹。临死前的一刻,为了给我们留下关于凶手的线索,他才顺手用力扯下了墙上的画。”

       “费那么大劲干嘛,直接写不就行了吗?”

       “那是千钧一刻的时候,而且凶手还在现场,怎么能写?”

       “那也是。那他扯下那画幅代表什么意思?”

       “大家看看这是什么画?”

       “刘备像呀。”众人应道。

       “严格点说是三国时的刘备像。死到临头,金所长为什么要抓往刘备的画像呢?肯定就是这幅画像有能透露出凶手是谁的信息。”

       “死前一刻留下线索,这是很多电影里谋杀现场经常有的桥段。”

       “这就对了。顺便提一下,为什么金队长办公室里有那么多关于的三国故事的画轴,因为据他自己所说,他是刘备的后代。”

       “这点我可以证实。”肖菊芳开口说道。

       “刘备姓刘,金队姓金,他们怎么可能有关系?”周长汀问道。

       马如龙于是把金奉尧的身世简单的说了一遍,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说回画像。众所周知,三国时诸葛亮与刘备隆中对,给刘备出的谋略就是:将军欲成霸业,北让曹操占天时,南让孙权占地利,将军可占‘人和’,先取荆州为家,后即取四川建基业,已成鼎足之势,然后可图中原也。”马如龙着重强调‘人和’二字。“刘备爱民如子是出了名的,他后来在争霸的事业中始终贯切‘人和’的战略。曹操攻打荆州时,刘备冒着被曹军追上的风险也要携带樊城百姓一起撤离,被后世称为以‘仁’得天下。”

       “我知道了,人和——人禾,余字也,我的姓。”余纯风神情哀伤地长叹了一口气。

       “没错,金所长抓画的目的就是要给我们暗示凶手的姓氏,这样你自然就成为我第一个怀疑对象。而且,案发现场还发现了一颗曼陀罗种子,后来我在格凸河流域发现到处都是这种东西,于是我就更加坚定自己的判断。在紫云医院的时候,正好碰到你在吹埙,于是便拐弯抹角求得你让我亲手接触到那个埙。最终我找到了我想要的答案,只是当时条件还不成熟,不便声张罢了。”

       “好吧,你赢了,我承认,人是我杀的。”余纯风如释重负,一点没有阴谋被揭穿后应有的后悔与沮丧。

       “我丈夫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什么要杀害他?”肖菊芳突然站了进来,指着余纯风厉声质问道。看得出,她已经忍了很久。

       “谁说没有仇,他杀了我的儿子。”余纯风嗖的站了起来,声嘶力竭地吼道。

       “你儿子?该不会……”疑惑的当然不止肖菊芳一个。

       “没错,学锋是我儿子。”铁汉柔情,此时的余纯风已经泣不成声。这样的情感宣泄,估计他已经隐忍了很久。“他是我失散多年的好儿子。”余纯风瘫靠到椅背上,眼里盈满泪花。“我对不起他,不能在他在生的时候给他做任何事,他被人害死,这个仇我拼了命也要为他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