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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来自远古的天书(1)
       由于是小路,而且比较曲折,所以马不能跑得太快,花了将近四十分钟,马如龙他们才顺利抵达上水边村。小英的家是一幢西南地区典型的全木构吊脚楼。依坡而建,底层架空,房前有一个小池塘,房后有一片小竹林,树影成荫,微风送爽,环境相当清幽。半路上小英已经打电话告诉家里人说中午有客人要来吃饭,所以当马如龙他们来到的时候,小英的家人已经把午餐准备妥当。小英哥哥到贵阳上学去了,家里只有他父母二人。他们家姓潘,她的父亲叫潘延贵,是一个四十来岁、中等身材的地道农民。潘延贵很是热情,没等马如龙他们下马,早已跑上前来招呼他们进屋,移椅送座,沏茶递烟。马如龙发现,他的腿有一点点瘸。

       “九阡那边那么热闹,潘先生怎么不去看赛马?”

       “我倒想去,可是去不了啊,本来我还要参加比赛的呢,可是几天前不小心从马上摔下来,崴了脚,所以只好派女儿代我出征。”潘延贵指了指受伤的脚。

       “哦,原来是这样。”

       “你们坐一下,我去帮孩子她妈准备饭菜。”

       “好的,谢了。”

       趁小潘的父母张罗饭菜的时候,路瑶和小英两个拉起了家常,而马如龙则在房子里来回踱步,四处参观。纯木结构的苗家房子引起他浓厚的兴趣。看完左右两间侧房,马如龙再回到中堂,此时他才发现,大堂中央的墙壁上挂着一幅装裱好的条幅,上面的字一下子吸引住他。这条幅是一幅书法作品,两行共十四字,整齐对称,应该是一副对联。为什么说应该而不肯定是对联呢,难道马如龙连一副对联还分辨不出来?非也,只因上面的文字很是特别,有点象甲骨文,但又不是甲骨文,马如龙只能隐约辨释其中的“井”、“山”和“月”三个字,猜出“阳”和“鱼”两字,其他一概不认识。马如龙的好奇心即时如水蒸汽一般陡然升腾起来。

       “小英姑娘,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字,怎么这么怪?”

       正和路瑶聊得起劲的小英,突然被马如龙一问,连忙站起来走到马如龙身旁。路瑶也跟着走了过去。

       “这是我们水族的文字,叫水书,难怪你不认识。”

       “诶,这就是传说中的水书了?”马如龙顿时眼前一亮,“前几天在怀化我听一位老师说起过,我还说什么时候找来研究一下呢,想不到这么巧在这里看到。”

       “是吗,水书你也知道,马先生您真好学。”

       “我喜欢研究文字和符号。”

       “哦。”

       听说是水书,图个新鲜的路瑶也学着马如龙坏着脑袋的看了起来。看着看着,只见她眼睛就发起光来。

       “这上面写的是什么?”路瑶露出少有的兴致。

       “咦,你什么时候也对古文字感兴趣了?”马如龙好奇地问。

       “了解一下嘛,感觉这字形状好奇怪。”

       “你问我爸吧,他是我们村的水书先生,也就是水书专家。”小英说道。

       “别胡说。”潘延贵早听到他们的对话,此时已经走到他们跟前。“马先生,你别听他乱说,我只懂一点点皮毛而已。”

       “我对古文字怀有浓厚的兴趣,能给我介绍介绍吗?”马如龙虚心地问道。

       “我也想了解一下。”路瑶挥动着双手。

       马如龙好奇地望了望她,她报之以露出牙齿的微笑。

       “没问题,坐下来再聊吧,边吃边讲。”潘延贵做了个让他上桌的手势。

       “好的。”马如龙走到饭桌前坐了下来。

       刚坐下,潘延贵就开口道:“首先说说这联吧,其实也很简单,字面是‘阳春山夫贪星月 金秋田鱼醉穗风’。写的就是我们这里的水族风情。”

       “呵呵,我还以为那个象‘井’一样的字是井字呢,笔画那么少,怎么会是贪字,差别也太大了吧?”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说水书古老、原始的原因,最早的文字应该以简单为主。”

       “嗯,有道理。”

       “顾名思义,水书是水族的文字,我们水族语言称其为‘泐睢’,意即‘水家的文字’或‘水家的书’,主要用来记载水族的天文、地理、民俗、伦理、哲学等文化信息,被誉为水族的‘易经’,由水族中的水书先生代代相传,目前仍在水族民间普遍使用。这在当今中国,可是为数不多的案例。”

       “嗯嗯。”

       “水书也是象形文字,而且有些跟甲骨文很相似,有些则是完全一样,只是反过来写,所以水书也有‘反书’和‘鬼书’之称。”

       “我最想问一个问题,水书和甲骨文,哪个更早?”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个农民,上辈人要把水书传授给我,开始也学得挺起劲的,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就越来越没兴趣,所以学得并不好,只是略懂一二而已。”

       “后来为什么没兴趣了?”

       “用处不大呀,你也看到了,现在已经是电脑时代,讲的是科学,水书大部讲的却是占卜,所以年青一代已经很少有人信了。”

       “这倒也是。”

       “九十年代开始,村里人个个都跑广东打工去了,看到别人衣着光鲜的回来,我也随大流跟着去了深圳,慢慢的就把之前学的都荒废了。”

       “噢,真是太可惜了。”

       “所以我也不能给你讲解太多,真不好意思。”

       “没事。”马如龙说道,“我还有一个问题,听说水书有一部《连山易》,据说就是上古时代三易之中的《连山易》,真是这样的吗?”

       “这么高深的学问,我就更加不晓得了。我也只是听说有学者经过研究,得出这个结论,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太清楚。”

       “喔。”

       “不过这本书我倒看到过。”

       “你有水书《连山易》?”马如龙霎时兴奋起来,“能给我看看吗?”

       “我没有,我是在水书先生谢朝海家里看到的,谢老先生是保存有唯一一策水书《连山易》的人,他是老一辈的水书先生,精通水书占卜和历法内容,水平比我高多了。我跟他有过几面之缘,所以对他的情况了解一二。”

       “谢朝海先生也是你们这里人?”

       “不是,他是廷牌镇同心村人,在周覃镇西北,离这不远,就二十公里左右。”

       “这么近啊,要不我们吃完饭去那里看一下吧?”路瑶对马如龙说道。

       “你今天是怎么了,好象对水书特别上心?”

       “没有呀,不是顺路吗。”路瑶睁眉眨眼。

       马如龙撇开她,转向潘延贵。“我们一会正好也要经周覃镇回怀化,如果能顺便去拜访他一下也是就好了,我正好可以当面讨教一下谢老先生一些关于《连山易》的问题。不知潘先生能不能为我们引荐一下?”

       “当然可以,谢老人很好客,尤其是对喜欢水书的人,相信他一定会义不容辞,因为推广水书本就是他一生中最大的宏愿。他几个儿女都在各地从事不同职业,没有人传承他的学问,所以他很乐意教授后辈。”

       “是吧,那就太好了。”

       “反正又不是很远,你们可以顺便去拜访一下他。我一会给谢老打个电话,如果他在家你们再去。”

       “好啊,那麻烦你了。”

       “只是我脚不方便,就没办法跟你们一起去了,不过我女儿去过,她可以给你们带路。”

       “那就太好了。”马如龙高兴地说,“小潘,那一会就辛苦你了。”

       “没事,反正收了你们导游费,我一定服务到底。”

       “哈哈哈……”众人一起笑了起来。路瑶偷偷吐了下舌。

       由于之前潘延贵已经打过电话确认谢朝海在家,所以当马如龙他们一行抵达廷牌镇同心村谢朝海家的时候,老人家早已坐在门前矮椅上等候着。远远看到有车过来,谢朝海热情地迎了上去。

       一阵寒暄过后,马如龙直奔主题。“谢老,我听潘延贵先生说您家有一册古本《连山易》,请问是真的吗?”

       “是有一册……”

       “那真是太好了,请问能否借我观摩一下?”马如龙喜上眉梢。

       “可是真不巧,我几星期前捐给贵州省民族图书馆了。”

       “啊,不会吧?”马如龙即时皱起眉头。

       “真的,现在好象收藏在荔波县档案局。”

       “哎呀,我早上才从荔波出来,早知道的话就去档案局参阅一下才离开了。”马如龙显得十分懊悔。“就那一本了吗?”

       “古本当然是只有那一本了,不过我这里还保留了几份复印本。”

       “是吧,那太好了,能让我看一下吗?”马如龙顿时转忧为喜。

       “当然可以。”看到马如龙一惊一乍的,谢朝海也觉得好笑,“你等一等,我到房间里去拿。”

       “好的,谢了。”

       不一会儿,谢朝海就从房间里拿了一本由复印件装订成的书册出来,并递给了马如龙。路瑶也把头凑了过去,马如龙一脸猜疑的白了她一眼,她若无其是地挪开了。

       马如龙认真的看了起来。封面“连山易”三个水字,他只认得那个山字,其他两个与其说是“字”,还不如说更象是图形。翻开内页,马如龙越加沮丧,因为书上密密麻麻的字有如天书,根本无法识读。

       谢潮海仿佛看穿马如龙的心思,没等马如龙开口就递给他一本小册子。“马探长,给,这是水、汉字对照表。”

       “哈哈,太好了,谢老您想得真周到。”

       “我是省得人们逐字问我,预先制作了这个表。”

       “真细心。”

       “好吧,你慢慢看,我去给你们沏茶。”

       “好的,有劳了。”

       马如龙认真地翻阅起《连山易》的复印稿,不时拿着“汉语水语对照表”比对一番,这场景哪里象个侦探,分明一个钻研学问的老学究。只见他翻页如数钱,不一会儿功夫就看了一小半,看书的速度不是一般人可比。

       谢潮海托着茶盘出来,招呼大家喝茶,马如龙只应了一句,继续旁若无人的看着《连山易》。看他那专注劲,谢潮海不忍心打扰他,转头与路瑶她们拉起了家常。

       茶过三盏,马如龙满意地合上书页。

       “太有意思了,水书能流传至今真是奇迹,如果这本真的是上古时代的《连山易》,那更是奇迹中的奇迹!”马如龙赞叹道,右手捧起一杯已经凉了的茶一饮而尽。

       “那茶已经凉了。”谢潮海想给马如龙重新斟一杯,可是那里来得及。只好等他喝完,再给他斟了一杯热的。

       “没关系,我肚子现在热得很,简直可以用热血沸腾来形容。”马如龙一副激动的样子,“能看到这么好的书,真是三生有幸!”

       “现在连我们很多水族人都不想学这个了,想不到马探长你这个外人反而这么有兴趣,真是太难得了。”

       “这是民族之瑰宝,哪能不喜欢。”

       “物赠有缘人,这份复印本就送给你了。”

       “那太好了,刚刚只囫囵吞枣的翻了一下,我回去还要好好研读。”

       “这书在我们手里至多就是一本占卜算卦的书,你们是有学问的人,一定能研究出更多好东西来。”

       “这可不敢当,我可不能跟阳国胜教授他们比。”

       “马探长过谦了。”

       “好啦,客套话就不说了,我还有几个问题想请教您老呢。”

       自从怀化与阳国胜面谈后,马如龙一直怀揣着两个问题放心不下:一是水书是否比甲骨文更古老?二是水书《连山易》是否就是失传了的《连山易》。现在偶遇到专家,他当然要寻根问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