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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车祸一瞬间
       次日,雨过去了,天还有些阴。我被梦境折磨了一宿,虽然头疼,可还是坚持上班去了。刚到办公室,副厂长钱如墨走进来找我。

       “小彗,你帮我写份报告吧!”

       他那声音阴阴的,涩涩的。我发现他脸色发蓝,发黑。我还是头一次看到他这样的脸色。我忙站起来,接了他手里的写作提纲。我看了看内容,就照着上面的要求写了起来。字数要求不多,一共2000多字,我用了一个小时就完成了。我把手写稿又看了看,就拿到打字室打字。

       女打字员莉平是个临时工,运指如飞,手艺不错。一会就打完了,她把原稿递给我,她念屏幕上的文字,我拿着手稿跟她校对。对完稿,我发现莉平脸色也不正常。今天怎么了,是别人不正常,还是我眼睛出了毛病。我一边走一边想着心事,来到副厂长室。猛听得里面声音,大概是洪处长在打小报告:“等会孟处长就来了,您可以看,一定汗马流水的,他一定去嫖了。”

       “你那么肯定?”

       “肯定!”

       我觉得偷听别人谈话,被别人知道不好。就急忙敲门进去,把稿子交到钱副厂长手上。他是个青年副厂长,跟我年龄相仿,比我略大。市十大杰出青年。他把稿子大略看了一遍,点点头,稿子就算过关了。我从他的脸色上看出,他今天好像要出什么事。因为我模糊地看到他头上在流血。可是,这能跟他当面直说吗?说不吉利话,人家一定会不高兴。但慈悲心驱使我还是说话了,只不过要说得委婉些。

       “钱厂长,你脸色不好,要不要看医生,我陪你去吧!”

       “不,不不,哪里,我没事的。我只是有点累了。”

       见他这样,我只好离开。刚要走,孟处长就进来了,满脸流汗,一个劲用手绢擦。洪处长哈哈大笑说:“看看,咋样,一定是跟小姐刚干完,累冒汗了吧?”

       “小子,你少嫖了?上次你跟姓王的整出事来,还是我帮你平的,还有脸说?”孟处长满脸不屑,恨恨地说道。

       钱厂长一拍桌子,怒道:“你们俩个,都不干正经事?这样怪我,没管好你们!”

       “这么说,就你干净呗!”孟处长斜着眼睛问。

       “要不,我俩先说说您的事?”洪处长也一旁讥笑道。钱厂长不再说话了。

       面对尴尬的厂面,我呆立一旁,急忙走出去。我刚走没5分钟,就看钱厂长一个人走下楼,手里拿着小车钥匙,好像要一个人开车出去。就忙喊道:

       “钱厂长,我有事上街,搭你车一起去,行吗?”

       他没有说话,冷漠地点了点头。我真的感觉他有些不对劲,是不是昨晚跟妻子吵架了,要不是孩子惹他生气了,要不,就是刚才两位处长气着了,要不,就是被鬼魂迷住了。我百思不得其解。

       车子驶出厂区,一转弯,开向市区。坐在车里,我俩都没说话。他紧握方向盘,目视前方,专注地开着车。过了一会儿,车来到十字路口,停下了,要等红绿灯转换。他掏出一支香烟说:

       “小彗,这些天,你说我怎么一直厌世呀!”

       我一听,感到很惊讶。他吃穿不愁,要啥有啥,怎么会有这种想法。莫不是被哪个小姐迷上了,又到不了一起闹的;要不,就是贪污受贿,上级来查他了;也许,爱人给他气受,不让他上床;要不,就是鬼迷心窍,神志出问题了。可如果是那样,他不明说我也不好劝呀!我只好先敷衍他一下,于是我就说:

       “厂长,你的生活真让我羡慕,可不能也有这种想法。人生就是这样,不如意事常八九,如意之事不二三。我们吃穿不愁,还是好好活着吧!”

       “我想自杀有好长时间了。”

       我一听更害怕了,他怎么也跟张国荣似的,难道说他得了抑郁症结?这时绿灯亮了,他开车继续前行,我劝道:

       “听老人说,人再苦也不能走自我了断这条路,那样,灵魂一世会比一世苦。”“我有一个情人,她要跟我结婚,你说怎么办?”

       他真的把话挑明,还真把我难住了,我还真找不出合适的语言回答他,就说:“那,这事嫂子怎么看?”

       “这件事,我怎么能跟她说呢!那不是与虎谋皮吗!”

       “那,那你的意思呢?”

       “哎,结婚容易离婚难啊!孩子都那么大了,我还怕伤了孩子的心。”

       “那就别离了。”

       “可是,我那媳妇真让人受不了。人常说:夫唱妇随,这主可好,你要她朝东,她偏跟你向西,专门对着干。”

       “听人说,人是刚强难化众生,女人也需要调教。”

       “可现在的女人比男人都横,又掌握着家里的大笔资金,还想管男人呢,敢骑在男人脖上拉屎,男人又怎么调教得了啊!”

       他开始滔滔不绝起来,诉说着家庭的烦恼,没想到,他这么有钱有地位的人,活得却是这么累,看来,钱和地位并不等于幸福。还是荀子说得对:物禁大盛。什么东西太好了,太盛大了,它也就接近终点了。要想办法不要让事物达到这种过盛状态,才是明智之举。在金钱和地位方面,钱厂长都达到了至高顶点,他的家庭生活就一定会不幸福,这也是符合自然规律的……这使我想起苏东坡的一首词——《定风波》。一想到这儿,我就说:

       “还记得此心安处是吾乡这句话吗?”

       “啊,你是说苏东坡那首词,想起来了:

       常羡人间琢玉郎,天教分付点酥娘。

       自作清歌传皓齿,风起,雪飞炎海变清凉。

       万里归来年愈少,微笑,时时犹带岭梅香。

       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 ”

       “啊, 你记忆力真好,背得一点不错,想当年,王定国因受苏东坡乌台诗案牵连,被贬南蛮之地宾洲(今广西境内)。家中歌姬宇文柔奴一直陪伴身边。五年后,王定国北归汴梁,苏东坡见到老友王定国,设宴款待。席间,苏东坡问歌姬宇文柔奴:广南风土,应是不好?柔奴回答:此心安处,便是吾乡。苏东坡一听,为之震憾。没想到,一个弱女子,竟说出了人生大道理。于是才有了《定风波》这首词。”

       “哎呀,不错,说得好啊!一句话点醒梦中人。不过,道理易懂,行之实难!”

       车子前行,来到市区,我让钱厂长在一家商店旁边停下,一个人下了车。临别,我还说了声祝福的话语:“慢点,祝您一路平安!”

       钱厂长一个人开车走了,我目送着车离去的背影。猛然间,我眼前一晃,好像看到了一个白影上了他的车,我想叫住他,可车子开出老远,怎么能叫停呢?我想起了交通警示语:十次肇事九次快,思想麻痹车祸来。开车可不是闹着玩的,一定要谨慎小心。我看到车子在不停地加速,差一点与迎面开来的大卡车相撞。车子方向一转,躲过了大卡车,由于车速过快,又朝路旁的灯杆撞去。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怪响,我吓得低下头去。茫然地立在那里,不知所措。

       当我清醒过来时,赶紧跑过去,抢救钱厂长。等我跑过去一看,交通警察和120救护车的医护人员已经赶到,事故现场围了一群人。他们正从撞得七扭八歪小轿车里把钱厂长向外拉。我一看,钱厂长可能是不行了,脸部、胸部都是血。眼眶青紫,前额部裂了一个大口子。医护人员把他放在软体担架上。我看到他身子直挺挺的,两手摸着裤线,像军人立正一般。我早听人说过,这好像不是好现象。护士们一边输氧气,一边挂吊瓶。我说是他单位的同志,就跟着警察和医护人员坐进救护车里。

       “呜瓦! 呜瓦!”

       救护车鸣笛开道,钱厂长很快被送到了医院。在急诊室,他还没经过抢救,就不行了。医生用手按压心脏,累得满头是汗,又使用电击法。还是没能把他从鬼门关挽救过来。我眼睁睁地看到他被抬上床车,蒙上白布,推入到太平间。我呆呆地站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好像傻了一样。一个大活人,转眼之间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变化,一会功夫就消失了。到另外的世界去了,太快了。太不可思议了。等我醒过神来,才觉得这事挺蹊跷,该不是谋杀吧!如果是人为的,警察是不会放过凶手的。对了,我不是看见有一个白东西上车了吗。那可能就是个穿白衣服的人,是他杀了钱厂长,然后跳车逃走了。对,一定是那个人。想到这儿,我跑上前,一把拉住警察的衣角说:

       “警察同志,刚才不是车祸,我看见一个穿白衣服的人上了车,是他害死钱厂长的。”

       警察看了看我,愣了一下,好像没有听懂,没有理会,继续向前走去。我又跑到他前面,两手张开,拦住他,向他汇报案发情况:

       “警察同志,不是车祸,是谋杀,是谋杀呀!”

       可警察依然故我,绕开我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