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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职责血账
我说:“爹!您想到哪里去了!我也不是那种人啊!咱们还是得从长计议,对了刚才听你说那个老白毛儿是个把头?他是什么把头?”
       老头子说:“把头?他是抓蛇的把头!本来咱们东北信奉黄狐白柳灰,是不该抓蛇的,但是咱们这算承接了丐帮的衣钵,也有把头,那个老白毛儿就是把头,是蛇把头!”
       我说:“那老白毛到底是啥来头?”
       老头子说道:“这老白毛可不简单,他原名叫裴庆喜,爷爷和父亲早年闯关东来到黑龙江牡丹江县落脚。
       在他九岁那年,官府以勾结胡子罪的名义杀害了他的爷爷和父亲,裴庆喜的母亲也因为惊吓过度不久上吊死了!
       从此后裴庆喜变成了孤儿,他迫不得已,为了谋生,自愿给大户李大炮家当佃户。
       17岁那年冬天,李大炮忽然无端端的要收回租给他家的房子和地,为此这俩人就干起来了,裴庆喜十来岁的年纪怎么打得过人强马壮、人多势众的李大炮?
       裴庆喜被李大炮和那些狗腿子打得是头破血流鼻孔窜血!裴庆喜实在是气不过,于是找到会写状子的人,一状告到地方官府。最后官司打赢了,判李大炮包赔损失赔给裴庆喜一百大洋。
       谁知钱还没拿到,当天夜里,裴庆喜就被官府派来的官兵把他抓走了。
       原来李大炮用那一百块大洋买通官府把案子翻过来了,反倒判裴庆喜蹲了两个月大牢。
       出狱后裴庆喜就跑到袁家大院当炮手,后来袁家的女儿被人绑票了,就怀疑是他和胡子勾结干的,袁家把他抓了起来,准备押送官府。
       那天晚上裴庆喜挣断捆在身上的绳子,将袁家大院的草垛和房子给点了,并且趁人救火之际,骑着马一口气跑进深山。
       从此后老白毛儿裴庆喜就开始了打家劫舍的生涯!
       渐渐地,他聚拢了一帮兄弟,这些人里面,都是各怀鬼胎,抱着各种想法投奔他的,一种是希望通过当胡子而图谋官位,曲线当官。
       那时关东有一句话,“不当胡子不当官,不下窖子不为太太”
       有些胡子从拉络子那天起,就是为了将来招安当官,拉络子只是他们向官府讨价还价的法码和资本,还有一种是图财享乐,受惑食色。
       在关东胡子中,流传这样两首歌谣:
       “当响马,快乐多,骑着大马把酒喝,搂着女人吃饽饽(乳房)”
       “当胡子不发愁,进了租界住高楼;
       吃大菜,逛窖子,匣枪别在腰后头,花钱好似江流水,真比神仙还自由”。
       那时候,裴庆喜凭借着心黑手很,以残暴的掠夺方式迅速的在极短的时间内拥有了更多的财富。
       财富是享乐的物质基础,因此图财和享乐把许多人吸引到当胡子的渠道中来,原来越多的胡子都是抱有发财享乐目的和老白毛裴庆喜混在了一起。
       这帮人杀人越货贱贱地陷入了罪恶的深潭,难以自拔。为了享乐,裴庆喜掠夺中更加凶残,更加没有人性。
       有一次他们抢劫到了一个老太太家,发现老太太手上戴个金镏子,捋又捋不下来,于是用菜刀活活把老太太的手指剁了下来。
       那时候裴庆喜真可谓春风得意,他骑马跨枪打天下,马背上有酒有女人,他们那种看似潇洒的胡子生活,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扔下手中的锄头和镰刀,纷纷涌向了草泽和深林。
       所以这个裴庆喜就成了土匪头子了,再后来这小子就投靠了日本人,又投靠了国民党,再后来就是坐牢,遇到特赦,后来的事情你就都知道了!就是现在这个德行!聚啸山林呗!”
       我问道:“爹!当胡子这个事情是不是直接说入伙就行啦!”
       其实我是明知故问,我早在上海的时候就知道插香头子、拔香头子!然而我还是希望通过老头子的口说的更加清楚明白些!
       老头子回答道:“为匪之法虽然是约定俗成的,必须严格遵循,任何人不能坏了这些规矩。
       除了单搓(独行胡子)和棒子手外,当正规胡子只有两条路,即起局和挂柱。
       我问道:“爹!啥叫起局?”
       老头说道:“起局啊!起局就是自己拉绺子,挑头单干,占山为王。
       起局要经过铺局底、举行仪式、布告江湖等程序。
       铺局底就是为起局进行人员、物质和垒山头的准备工作。
       举行仪式是在择好的吉日里,召集所有参加起局的人举行仪式,歃血结盟,拜祖师爷,祭拜武器,报号,分工排座次,宣布山规等。
       布告江湖是举行仪式以后,派人到自己“山头”附近的绺子报上本绺子的字号,联络感情,求得照应。
       然后向江湖发布消息,扩大绺子的知名度。
       这样一支关东胡子的新绺子就算起局问世了。
       我问道:“爹!啥叫挂柱呢?”
       老头说道:“所谓挂柱子啊!就是是除起局外当胡子的唯一道路,分举保和自投两种。
       由人举保的举保人一般都是绺子的四梁八柱熟悉的人或他们本人,即使通过这些人介绍的,挂柱人也要写个字据,相当入伙文书,拜香后就算入伙了。
       对于自己投靠挂柱的人,是要经过严格审查的,以免混进探子和卧底的,或不顶用来混饭吃的。
       审查过关后还要试胆量,叫做过堂。
       一种方法是让来人头顶酒壶或葫芦往前走,由大当家的在百步之内举枪将顶物击碎,然后检查来人是否吓尿裤子了,挺住了叫顶硬,留下来当胡子;
       吓瘫了或尿裤子的叫扒子,立即打跑。
       另一种方法是让来挂柱的陪炮手出去打食(寻找抢劫对象),表现好的留下,胆怯的赶走。
       挂柱留下的都要拜香,摆上香案,由挂柱人自己插香,共插19根香,前三后四左五右六,这18根香代表十八罗汉,然后在中间插一根,代表大当家的。
       对香明誓后,拜大当家的、拜四梁八柱,见过众弟兄后拜香才算完事。
       如果胡子想要洗手不干了,那就要拔香头子,意思是把入伙时插的香拔下来,意味着绝交。
       拔香头子是有一定仪式的,一般都选在每月的十五左右。
       在月光下摆放好香案,按着挂柱的插法把香插好,退伙的人跪在中间,说一句誓言拔一支香,19句誓言说完了,19支香也拔完了。
       如果把大家说乐了,那就意味同意了,顺当走人;
       如果说不好,立马尸横血泊。胡子中有句话:当胡子容易,拔香头子难。
       因为拔香头子意味背弃和叛变,对绺子的安全是极大的威胁,是最为胡子所痛恨的,常常出现拔香头子未成,先横尸血泊的场面。
       拔香头子是一项充满血腥味的规则,如果没有事关身家性命或事关家人安危的大事,一般是不会选择走这条路的。
       也有因为拔香头子而演化成火并的。
       1932年,辉南县朝阳镇红三省绺子的炮头打五营因拔香头子和红三省发生火并,双方死伤多人,一个百人的绺子只剩下十几人。
       在舵爷天缘带领下靠了别的窑。
       咱们绺子有一套比较完整和独特的组织机构,不同特质的人在其中扮演不同的角色。
       总头目叫大当家的,大掌柜的,瓢把子。
       他主要负责查清绺子内有无违犯局规和灭伙肥己的行为,枪支弹药的分配,决定出动方向和宿营地点,计划抢劫财物,绑架人票,确定攻打目标,保管钱款和贵重物品。
       这样的人具有组织能力,武艺高强,胆大妄为,心狠手辣,处事诡诈,防范多疑,是绺子的主心骨。
       再往下有四梁八柱,四梁分里四梁、外四梁,合起来即为八柱。  
       四梁是绺子的核心层,有顶天梁(大当家的)、托天梁(二当家的)、转角梁(搬舵先生)迎门梁(炮头);八柱有扫清柱(总催)、狠心柱(秧子房掌柜的)、佛门柱(水香)、白玉柱(马号)、青天柱(稽查)、通信柱(传号)、引全柱(梁台)、扶保柱(大当家警卫)。
       搬舵先生是绺子里的军师、参谋长。他要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行动前,他要通过占卜预测凶吉;遇险时,他要祈神庇佑,是神和胡子之间的中间人。
       炮头是集中体现胡子特点的人,是绺子中的急先锋。
       他必须管直(枪法准),百发百中。在和敌人交锋时,要前打后别,能在关键时刻一枪定砣。
       粮台管粮食、蔬菜的储备、供应,到百姓家就食时,还要检查该户有无传染病,食品是否有毒。
       水香负责分配站岗、放哨。
       每砸开一个窑(攻下一个地方),他的第一件事就是放卡子(哨兵)。
       秧子房就是票房,是关押人票的地方,也是胡子凶狠残忍的化身。
       其掌柜的大都心狠手辣,催票时割耳朵、割鼻子毫不手软;过期不赎票,也由他和手下人撕票。花舌子负责给苦主家送信、讲价。
       这种人一要善于查明苦主家底,二要巧言善辩,要对方拿出更多的钱来。
        稽查主要负责勘察打劫的目标、路线,保证万无一失。
        字匠主管文墨。给苦主写信,与外界的文字交道,都由他负责。
        有的字匠还会刻印、模仿他人笔迹等。
        由于各个绺子人数多少不一,规模不等,所以这八柱也有互相兼任的,或省略的。有的绺子因马匹众多,又专设“马号”,主管马匹车辆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