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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妙心显影
       此时那些长着和我张世雄一模一样的家伙已经越走越近,我不知道他们要干嘛!我手里的M3冲锋枪已经打光了子弹。这是大耗子的身体内,怎么容纳得了这么多人?

       来不及思考的当口,他们已经把狭小的空间挤得满满登登,不断的挤压过来!我在绝望中看到了一双与众不同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没有眼珠,只是两个空洞的窟窿!让我惊惧不已。

       头顶尿罐子的人贴在我的耳边说道:“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我望着眼前汹涌的人潮忽然感到周身奇痒起来。

       说心里话,痒是一种很特殊的感觉,当这种神奇的感觉在身体弥漫开的时候是非常奇妙的,我从内而外感觉到类似于触、压、痛、升温等感觉,一会儿好像徐凤拂柳,一忽好像如锥刺骨,一会儿好像焦炭在体,一会儿好像乱刃刺入,一会儿好像好多舌头在舔我,总之五味杂陈,说不出的疼,说不出的爽,说不出恶的热,说不出的冷!我身上的黄沙子也纷纷坠落,我抬起手来,感觉自己要融化了一般,我的骨头开始幻化出许多白色、黄色的雾气,它们像有生命一般在我身上游走,缠绕着、拉伸着、包裹着,紧接着又有红色的烟雾冒出,白色的变成经络,红色的变成血液,黄色的变成皮肤,我开始欣喜若狂起来,我不知道该如何表述这种失而复得的心情,不过这个感觉大概有点儿像我在1937年8月26日,日军空袭南京,我和一个叫郭峰连的白糖贩子打赌一样,我说假如打下来的日本飞机是单数,那他就给我1200斤白糖,假如打下来的日本飞机是双数,那么我就把我的江诗丹顿手表给他,那块手表是我用四个宣德炉和我的德国教官卢卡斯换的,而宣德炉是我从两个河南人那里用三把勃朗宁大威力手枪换来的,所以即便我输了,也就相当于我送给白糖贩子郭峰连三把枪,如果我赢了,那可是1200斤白糖,够我吃喝嫖赌抽大烟祸害五年!但是我不是那种人。结果,在当天,日军出动12架飞机空袭南京,经过激烈的空战后,被我们国民政府空军击落了两架,国军赢了,郭峰连也赢了,我输了,于是那块江诗丹顿手表落在了郭峰连的手里,但是这小子忘了我是干嘛的!一个月以后,我找个岔子,给他安了个向日军售卖重要军用、生活物资的罪名,把他枪毙了,江诗丹顿手表失而复得,然而好景不长,我一戴上那块手表就手脖子疼,一戴上就脚脖子疼,不仅如此,还脑袋疼腰疼,去陆军医院也看不好,后来我实在受不了,就把那块表送给首都卫戍部队司令长官、陆军一级上将唐生智了,这小子戴表带了三个月小日本子打到南京,唐生智指挥驻军抵抗,终于不敌撤退,日军进行了残酷的屠杀屠城,杀了三十多万人。而唐生智不仅在党国内部遭到大家的贬损,老百姓也骂这小子完蛋,我想就是那块江诗丹顿惹的祸吧!

       而我此时那种说不出的感觉就像那块江诗丹顿一样,不管是得来时候的欣喜若狂还是失而复得的得意洋洋,我都历历在目,戴上后如芒在背的难受,以及看到唐生智一败涂地的痛心疾首,这些感觉也恍如昨日,这个感觉就这样弥漫着,散播着,当所有的感觉变得越来越强烈的时候,我发现我的身体已经在慢慢复原了,不知道是百日生肌膏产生了神奇的药效,还是大耗子腹内有什么神奇的魔法,总而言之,我的身体重新充盈起来,我的肌肉仿佛比过去更加结实,我的身体也似乎比过去更加健康,我的双目看得更远,我的双拳握起,显得更有力量!

       头顶尿罐子的人在我耳边说道:“若能转物,则同如来。狂心顿歇,歇即菩提、体解大道,发无上心、罪性本空由心造,心若灭时罪亦亡,心亡罪灭两俱空,是则名为真忏悔。”

       我看着他的尿罐子脑袋,视线仿佛投过了铁皮,透过了他的脸,透过了他的后脑勺,透过了他的头发,我看到了他身后站着的那个没有双眼,只有两个黑窟窿的人!他的脸上挂着一抹微笑,那微笑如此幸福,如此甜蜜,如此销魂,他轻启朱唇说道:“欲知世上刀兵劫,但听屠门夜半声”

       我心想,这他妈的原来还是个杀猪的!

       我感觉,他脸上那两个窟窿就像散放着杀气的利刃不停地晃悠在我的面前,让我不寒而栗,因为它们让我想起来过往许多不堪回首的难过之事!我这双手是抠过很多眼珠子的,有日本人的、有汉奸的、还有党国叛徒的,更有共匪们的!我至今记得手指头伸到别人眼窝子里的那种快感和那些被抠掉眼珠子的人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和呻吟声。每一个人的眼珠子大小略有不同,但是无一例外都是四根肌肉珠子拽住眼球,这就是为什么人们打喷嚏的时候都需要闭眼睛的原因,因为假如不闭上眼睛,可能眼珠子会被这巨大的喷嚏力量给喷射出去。从北伐开始一直到离开重庆,无论是在战场上,还是在刑讯逼供的时候,我看到那一双双明亮的眼睛,手指就不由自主的发痒!但此时,那张萦绕在我面前和心头的面庞上空洞的眼眶,让我想起了许多许多血淋淋的画面,让我恐惧起来!

       头顶尿罐子的人看到我害怕,便不失时机的凑了过来在我边继续说道:“邪正烦恼,同一性空,分别假相,妙心现影,于一切相,离一切相,即是无相。”

       无相?意思是让我看见了当作没看见吗?这什么意思?我是有眼睛的,假如我看见了装作没看见,那么对面的没有眼珠子只有眼眶子的人想必是没看见需要装作看见了!我们是一阴一阳,一开一合,一生一死,一有一无?

       我的脑海飞快的转着,我的身体痒感渐渐消失殆尽,但我感觉骨头是原来自己的骨头,皮肉却不是原来的皮肉,我感觉到这些皮肉正在变成另外一种物质,它们轻盈、充满力量、蕴含着无尽的能量,头顶尿罐子的人渐渐的走远,只留给我一个孤独的背影,而越来越多的张世雄继续向我靠拢,没有眼珠只有空洞眼框的人已经和我面对面了,我能感受到他的气息,他的气息里有一股咸腥的味道,一只蜈蚣从他的嘴巴里爬出来又爬到他的鼻孔里。

       周围的张世雄还有这个没有眼珠子的怪人只是在我前后左右摇晃,看起来他们并没有伤害我的意思,远处传来头顶尿罐子的人瓮声瓮气的声音:“张世雄!往西走!”

       没等我反应过来,这群人挟裹着我朝着西方前行,我小时候见过蚂蚁爬行,此时就是这样一种情形。我此时身处大耗子的体内,但我感觉这根本就不是一个生物的身体,这是另一个世界,另一个宇宙,我迫不及待的想要洞悉它的全貌,既来之则安之,反正已经来了跑不掉了,就看下一步还能有啥吓人的东西而已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