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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恶犬突来袭
       张安说话了,他说;“那是面具,傻蛋,人都说撅屁股看天——有眼无珠,你就是那伙的,你连面具都看不出来,亏你还是个洋和尚。”

       马克西米利安立马来了兴趣,兴奋的喊道:“原来是面具,那样的话,那些女孩子好漂亮的!哎呀真是浪费了。”

       张三宝扭转身形看著张安说道:“张叔叔,您把事情好好的说一次吧!在您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张安叹了一口气说:“走吧!我带你去我的宅子看一看你就明白了。”

       张三宝刚要起身和张安走,被马克西米利安一把拉住,随後一指西北角的地方说:“他们又来了,快跑!”

       张安惊恐的向西北角望去,只见一条两丈多长的大黑狗,张著血盆大口颠颠儿的跑了过来。

       三个人撒腿就跑。

       咬人的狗是从不吠的,狗的嗅觉也是最灵敏的,一只狗有2.2亿个嗅觉细胞,是人类的250倍,能分辨出大约200万种物质发出的不同浓度气味。因此它几乎闭著眼楮都能知道张安和马克西米利安这两个味道招风的家伙,虽不说迎风臭十里,可也差不多。

       张安身上的味道是血腥臊臭,马克西米利安身上的味道是酸臭酱鲜,就像东北的酸菜炖粉条用酸奶熬煮後再倒上了致命的王致和臭豆腐以及北京臭名昭著的豆汁儿。不难想象,狗如果闻到这个味道该有多麽愤怒。

       狗不知道张三宝是无辜的,张三宝也不知道狗不知道他是无辜的,当然张安以及马克西米利安全然不知道张三宝是无辜的,也全然不知道是因为他们两个人身上的这些怪味道才吸引到这条黑色恶犬的。

       但无论如何,已经发生的事情是不可改变的,这从来都是一个适者生存、物竞天择的时代,想要不被咬首先得跑得快,张安不用说了,身残志坚,虽然两个手没了,但是让身体平衡能力增强了,参加残奥会的话肯定是金牌种子选手,虽然岁数大了,但是身体好,跑起来风驰电掣。

       再说马克西米利安,昔日的水手、拳击手、传教士,走遍了世界各地,虽然现在身上臭点儿,但是人家腿长、步幅大,而且常年亡命天涯,被追杀已经是家常便饭,加上心理素质极好,莫说一条狗追他,即便是非洲的狮子、欧洲的狼,他都不放在眼里。因此张三宝成了最悲催的那个,冠军张安、亚军马克西米利安,季军张三宝,他的奖品是臭味儿空气一坨,以及豪华狗嘴亲屁股一口。

       当黑狗的大嘴咬住张三宝屁股肉的时候,张三宝感觉到世界都停止了运动,周遭万物都模糊起来。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足以让他铭记一生。

       在狗牙扎入张三宝皮骨肉的一瞬间,马克西米利安停住了脚步,他仿佛感知到了张三宝遇到的危险,此时张安也停了下来,他感觉到,危险已经解除。

       这就像古往今来的战场一样,一旦发生肉搏近战,不管你面对的敌人是谁,只要你还有伙伴和战友,就要义无反顾的去救对方,因为他不仅仅是你的战友和伙伴,还是你的手脚,没有了他们,你也死定了!如果你不去救你的战友,那麽总有一天,这样的事情也会发生在你的身上。

       黑狗的力量很大,它一下子就将张三宝扑倒在地,一口下去血肉淋漓,但是马上松口绝不纠缠,随後就是第二口、第三口,虽然马克西米利安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回防,但是黑色大狗还是连续袭击了张三宝。

       等大黑狗咬到第八口的时候,张三宝的屁股大腿已经血肉模糊,血孔呲呲的向外喷涌著血水。

       马克西米利安来到近前飞起一脚踢向黑狗的脑袋,不偏不倚,踢到了大黑狗的嘴里。

       马克西米利安常年穿一双牛皮鞋子,他的脚也是很大的,不然不足以撑起他的身高,然而狗嘴也不是好惹的,因为狗嘴里不能有象牙,只能出狗牙。

       狗的牙齿可分为门齿、犬齿(尖牙)和臼齿,门齿有6对,上下各6个, 其功能以啃东西为主,假如马克西米利安的脚趾头先进狗嘴里,那麽很可能会被大黑狗的门齿给切断,万幸不是,接下来再介绍下狗嘴里的犬齿,犬齿最为锐利,一共有4个,其功能以撕肉 和搏斗为主,把张三宝咬的血流如注的就是这些个犬齿,其余如前臼齿(4对)和臼齿(2对半)的功能为啃骨头和嚼肉。狗的牙齿有两副,跟人一样。

       小狗崽子的时候,牙长得小而尖,长到六岁到八岁的时候,乳齿长成,长到14岁的时候开始换牙,先换两颗上门牙,然後再换其他牙,直至成年时候,新牙全部长成,共42颗。

       马克西米利安虽然是德意志帝国的人,但是在英吉利,他也是和那边的王宫贵族踢过足球的职业球员,如果不是1886年,他揍了一个大英帝国有点儿王族血统的後卫,被大英帝国足球协会永久禁赛,说不定他早就成了世界级的大球星。

       然而毕竟那麽多年没有踢过了,而且踢的是狗头不是足球。

       因此马克西米利安一脚就踢到了狗嘴里,此时马克西米利安的右脚上穿著一双牛皮鞋,牛皮鞋里面是一双饱经风霜雨雪、“臭腐鱼鳖死,不植菰与蒲”的大臭脚丫子,一霎时,大黑狗的犬齿穿透了头层牛皮双层带衬里的牛皮鞋。

       在那一刻马克西米利安除了脚疼,还很心疼,因为脚上穿的这双鞋是意大利工艺,大师作品,是为马克西米利安量身打造的,从量尺寸、制楦子、设计款式再到缝料缝帮配鞋跟、修饰,全都是手工完成,一共要经历三百多道工序,历经半年的时间才完成,马克西米利安睡觉的时候都舍不得脱掉,因此这双鞋实际上已经跟长在马克西米利安脚上差不多了。当然味道也不是很清新的。

       显然,大黑狗也感受到了这一点,因此在咬了第一口以後,它就很後悔,想要试著将嘴里的这块臭肉吐出去,然而谈何容易呢?脚上和鞋子的味道融汇著强烈的刺激性气味儿沿著狗的哽嗓咽喉,侵袭著狗的五脏六腑。

       这味道太过诡异,因此这条狗就彻底疯掉了。

       疯掉的人或者动物有很多的表现形式,假如过去是狂躁型的,那麽疯了以後就会变成温和型,因此大黑狗在疯掉了以後,错误的认为自己是一只兔子。

       在它脑海里兔子应该是乖巧温顺的。

       于是它忽然静止下来,等待马克西米利安自己将脚从它嘴里弄出去,然後再轻轻的摩挲它的小脑袋,扒拉扒拉它的耳朵,虽然他长了一对儿尖耳朵,但是它笃定的认为自己长了一对儿长耳朵,停止的一瞬间,马克西米利安感觉到了狗嘴松劲儿了,于是他果断的金鸡独立,小心翼翼的扭动腰肢,常年的奔波行走,让马克西米利安学了很多有用的知识,比如现在用到的就是他在东印度公司船队的时候和一个印度人学得瑜伽,他的肚子紧贴著被狗咬住脚的那条大腿,双手轻轻的抚摸著狗嘴,此时狗嘴已经被马克西米利安熏得接近麻木了,假如再过半个小时,估计狗会食物中毒或者窒息而死。

       马克西米利安心疼的掰开了狗嘴,看著四股鲜血喷涌而出,马克西米利安的心都碎了,绝不是为了自己的臭脚,他为脚上的皮鞋而痛心疾首。

       马克西米利安终于可以双脚著地了,而此时张三宝已经疼的昏了过去,张安目瞪口呆的看著黑狗。

       黑狗则温顺的认为自己是兔子。

       马克西米利安觉得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救张三宝,因为他的使命是传教,是辅佐张三宝开一家医馆。

       身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马克西米利安一回头,看到了一个美丽的姑娘。

       姑娘说:“跟我走吧!医馆有药。”

       马克西米利安点点头,他弯腰拉起昏迷中的张三宝,背在背上,步履蹒跚的跟著姑娘走了,地上只剩下张安和那只以为自己是兔子的大黑狗。

       张安说:“其实我不是人,我是狐仙。”

       狗点点头说:“其实我不是狗,我是一只兔子。”

       张安没有了一双手以后目光就变得十分呆滞,他目前处在一种混沌的状态,但是太清晰的听到了这条大黑狗在说话,因此,他毫不客气的做出了一个愚蠢的举动。

       他居然张开嘴巴去咬黑狗的喉咙。

       虽然大黑狗说自己是兔子,但是有句老话张安却忘记了,那句老话是——“兔子急了还咬人!”何况它根本就不是兔子是一只狗。

       生命受到严重威胁的大黑狗第一时间做出了正确的反应,反口咬住了张安的喉咙,但是它并没有咬下去,因为一旦咬下去张安就死了,他的秘密就会永久的伴随着他的尸体封存在这个虚无缥缈的黑山镇上,而且一旦咬下去,大黑狗也就等于承认了自己不是兔子而是一只狗。

       张安没有手,他不能用手弄开大黑狗,但是他的喉咙也并没有被咬紧,因此他还能发出微弱的声音,他轻声说道:“好吧!我是狐仙,你是小白兔。你快把我放了。”

       黑狗很听话,放开了张安。

       张安看着黑狗的眼睛说:“其实你不是小白兔,你是一匹马,你可以让我骑你。”

       黑狗说:“去你妈的!”然后就溜走了。

       张安很迷惘,但是他还是决定要找到张三宝,把手的事情说清楚,他沿着马克西米利安走去的方向追赶了上去。

       此时马克西米利安脚上的伤口已经把那只名贵的意大利皮鞋弄得污浊不堪。

       马克西米利安也不忍心再向下看,一路上踩了好多牛屎、狗屎、人粪,但是马克西米利安依旧目视前方。

       前面带路的女子不时的回头告诉马克西米利安注意脚下,然后马克西米利安置若罔闻。

       “前面就是黑山镇医馆了,以后你们就住在这里,我是来服侍你们的,我叫翠莲,我可以陪你们睡觉。"女子说完这番话的时候回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马克西米利安。

       而马克西米利安依旧置若罔闻,因为他的心思全在脚下这双意大利皮鞋上,他在想,用什么方法可以让这双鞋变得干净起来。

       这番话对于马克西米利安没有用,然而对一个人却十分有用,那就是张三宝,张三宝已经被狗袭击的下半身体无完肤,然而一听到小女子说了这番话,他彻底兴奋起来,双眼放光,挣扎着想要从马克西米利安背上下来,和这个小姑娘好好聊聊关于睡觉的问题。

       然而他伤势实在是太重了,刚一出来,就疼的龇牙咧嘴了。

       而马克西米利安则不假思索的用力向上拉了拉张三宝的胳膊,这对于刚刚受伤的张三宝来说无疑是致命的,因此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立马传了出来。

       一声喊叫,黑山镇医馆大门立时敞开,从里面跑出来二十多个穿着白袍子剃了光头的女子。

       有拿担架的,有拿尿罐子的,还有拿着刀的、拿着剪子的,还有两个拿着斧子、擀面杖的,拿什么的都有,还有个带孝帽子哭丧的。

       张三宝破口大骂:“我日你亲娘个脚,老子还没死呢?这生意做得透?是不是连挖坑卖棺材都干啊?”

       话音刚落,从里面出来了喇叭匠还有纸人纸马以及一帮扛着铁锹扛着棺材的。

       稀里哗啦出来了四十多人。

       人字形排开,站立待命。

       刚才带路的那个小姑娘,看了看马克西米利安又看了看张三宝说:“这都是和我一样伺候二位的,以后您二位就是咱们黑山镇医馆的馆长,来了病人,从生到死,从死到丧,从丧到埋,咱们都是一条龙的,请张三宝张馆长检阅,全体肃立!”

       话音刚落,大家将手中的东西举过头顶,对张三宝和马克西米利安行注目礼。

       拿尿罐子那个可能出来匆忙,拿错了,拿了个装了尿和痰的罐子出来,聚在头顶,摇摇晃晃,眼看就要倒出来,看的张三宝一阵恶心。

       张三宝拍了拍马克西米利安的肩膀说:“马大傻子把我放下来,我要亲自瞅瞅这帮傻蛋都是什么揍性,我还馆长了?我他妈管得了谁啊我?”

       马克西米利安此时也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他小心翼翼的将张三宝放在地上然后说道:“张三宝少爷,您要当心啊!这些人来路不明,说不定是个陷阱,而且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情,平白无故多了这么多仆人,何况这个地方也是非常诡异的,我建议你还是不要乱动,不要乱走,否则可能会很危险。”

       张三宝说:“等我找小姑娘睡觉的时候,你小子别和我抢。”

       说完一瘸一拐,满脸堆笑的来到举着尿罐子的小姑娘旁边,关切的问道:“小姑娘,举着累不累啊?放下来吧!”

       话音刚落,小姑娘一撒手,一尿罐子液体,加上土陶的尿罐子就砸在自己的光头上,鲜血淋漓。

       看得张三宝这个心疼啊!

       刚要上前去帮她弄干净,旁边跑过来一个拿着刀子的,上来就给小姑娘一刀,鲜血喷出来喷了张三宝一脸一身,那血居然是凉的。

       被捅了一刀的小姑娘随即躺倒。

       上来一帮人包扎、擦拭、放担架,随后朝房间里面跑去。

       带路的小姑娘走了过来说道:“张三宝馆长,到您大显身手的时候了!你要救活他呦!”

       张三宝完全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傻了。

       就算是久历江湖的马克西米利安也被这场面震撼到了,这什么问题什么情况。

       带路的小姑娘说,如果你再不进去救一救她,很可能她就死了!你愿意看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死掉吗?

       张三宝茫然无措的摇了摇头,小姑娘继而说道:“那你愿意看着我死吗?”

       张三宝又摇了摇头。

       小姑娘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看了看天,然后朝着刚才捅人的家伙点了点头,那个捅人的家伙立马奔跑了过来,一刀捅在小姑娘的脖子上,小姑娘说了一句:“我让你们撤,谁他妈让你捅我了?”之后就死掉了。

       短短一盏茶的功夫,死了一个、伤了一个,张三宝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马克西米利安身手是十分利落的,因此一脚就踹倒了拿刀捅人的小子,而后快跑几步凌空而起,提膝下压,膝盖重重的砸在了捅人这小子的胸骨上,只听得咔嚓一声。马克西米利安的膝盖深深的塌陷到这个小子的腔子里。

       天阴沉下来,下起了雨。

       地上很快就将血水冲刷到两旁,地上的小姑娘、捅人的小子,他们面色苍白的躺在地上,看样子已经彻底的死掉了。

       门口的人仍然举着手里的家伙一定不动。

       张三宝浑身已经被雨水浇透,他将目光望向马克西米利安,马克西米利安说:“试试看让大家进房间。”

       张三宝心领神会:“大家站着别动。”

       马克西米利安不解的看着张三宝。

       张三宝得意的朝大家拱了拱嘴,随后不无炫耀的对马克西米利安说:“看见了吧!小子,这就是令行禁止,你说让大家进房间没用,还得我说,不过我可不说,走,咱们俩进房间看看去,看看这到底是耍什么花招。”

       二人径直朝前走去。此时身后的张安也已经追赶到了这里,他声嘶力竭的喊着:“少爷别进去,危险!”

       张三宝回头看了一眼追来的张安说:“啥也比不上你那个老王八蛋害我的时候危险。有多远滚多远,当你的狐仙去吧!”

       张安带着哭腔大喊一声:“我是胡——武——宣”

       张三宝立刻停住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