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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当浮一大白
       温颜也看向刑部衙门。

       十年了,刑部尚书还是那个刑部尚书,只是中间,已隔了十年时光。

       很多东西,早已面目全非。

       两个小吏在刑部衙门口紧急勒马,几乎是踉跄着从马上掉了下来。

       看两个小吏没向大理寺看一眼,直接冲进刑部衙门,大理寺众人颇觉得没有面子,彼此对视,讪笑着又退了回去。

       温颜问张炳荣:“张大哥,是不是现在大理寺经手得案子都得刑部终审?”

       张炳荣也有些尴尬:“自从上一任大理寺卿温至寒温大人过世之后,这大理寺就一年不如一年啊!哦,对了你也姓温,你听说过温至寒温大人吗?”

       内心波澜四起,但温颜面上不显一丝:“当然听说过,只是当年温大人的死说是……”

       张炳荣打断她的话说:“是,我知道,当时有传言说温大人是因为刘家灭门惨案连累的,是自杀,可我怎么都不信的,温大人可一直都是我的榜样!”

       温颜眼睛亮亮地看着他,明明眼眶发酸,却笑了:“对,我也不信!”

       几人正在闲谈,就见刚刚进入刑部的小吏冲进了大理寺,慌张地喊道:“白少卿大人呢?我家大人有请白少卿大人,白少卿大人!”

       众人一愣,温颜不由自主地抬手向前指去,那俩卿大人可是正在对酒当歌,惬意的很那!

       小吏脚步慌乱,踉跄前进,嘶喊着:“白少卿大人,少卿大人,我家大人有请,我家大人有请!”

       “何事呱燥?”

       屋檐之下,白苏陌长身玉立,墨发低垂,眉峰微微皱起,凤眼微眯,隐有不耐之色。

       小吏仓惶向白苏陌扑去,白苏陌一甩袖子,小吏不由自主地踉跄退开。

       “少卿大人!”小吏想起白少卿的怪癖,强忍着拉他的冲动说:“我家大人请少卿大人过去,一起协助查案。”

       “协助查案?”大理寺众人互相对视,刑部竟然主动要求大理寺协助,这岂不是说大理寺要比他们刑部牛掰吗?

       众人摩拳擦掌,白苏陌却面无表情:“是什么惊天大案?”

       小吏急的要跳:“是……是尚书大人的公子……尚书大人的公子被杀了,少卿大人快跟我去刑部吧。”

       “哦,在哪被杀的?”

       小吏尴尬道:“那个……那个,是金水河畔,花红柳绿楼……”

       小吏说不下去了,这名字一听就知道是个什么所在,自家尚书的公子跟少卿大人年纪相当,却死在青楼,实在是……

       白苏陌微微挑眉:“不错,不错,死得其所,当浮一大白。”

       小吏:“……那少卿大人的意思是?”

       白苏陌:“考验尚书大人的时候到了,我谨代表大理寺祝尚书大人三日破案,五日抓真凶,七日为子报仇,不送!”

       小吏都要哭了:“少……少卿大人……”

       温颜瞠目,这白少卿,岂不是尸位素餐?这大理寺果真不复当年风光了。

       温颜正暗暗地鄙视白苏陌,却听白苏陌突然叫她名字:“温不甘!”

       “嗯,啊,在!”温颜忙应道,不管怎么说,这是自己的顶头上司。

       “天寒地冻,正适合围炉涮锅,你去买来。”

       “什……什么……”温颜以为自己听错了,怎么刑部尚书死了儿子,大理寺不仅不协助还要吃涮锅,这是要……庆祝吗?

       尤其是刚刚说了什么当浮一大白。

       “反应如此迟钝,如何进大理寺?”白苏陌回头斜睨了温颜一眼,风华高洁如同西陵之雪,随即扬长而去。

       刑部小吏哭丧着脸:“白少卿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啊?”

       大理寺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竭力做到面无表情,白少卿大人不说话则已,要说话很容易噎死人,不过反正他噎得的是刑部的人,咱们还是该干嘛干嘛去吧。

       没人理会刑部小吏,小吏哭着跑回了刑部。

       真是太欺负人了!

       温颜还楞在原地,她成为一个大理寺少卿的手下,就是要买羊肉锅子?顺便买酒三陪?陪吃陪看陪喝吗?

       张炳荣同情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温兄弟,辛苦你了。”

       说完,张炳荣就麻溜地溜回了自己的屋子。吴墩等人也对温颜报以同情的目光,迅速撤离大院。

       这是都屈服在白少卿的淫威之下了。

       温颜欲哭无泪,进入大理寺,本想成为一个为民伸张正义的刑吏,结果预感不幸成真,变成小厮打杂的了。

       ……

       烟雾弥漫,薛清骁和白苏陌仿佛脱了贵族子弟的外皮,吃的满脸通红,额角流汗,颇有人间烟火气。

       温颜一直侍立一旁,只能看、不能吃,只能闻、不能尝,不免怨念丛生,暗搓搓地在白苏陌的蘸碟里加辣子,一勺,一勺,又一勺!

       “噗!”白苏陌一口酒喷了出来,横眉道:“温不甘,你站在这里是不是心有不甘,竟敢把大人我的酒也泡了辣子!”

       温颜一脸懵懂:“大人,不是心有不甘,是心疼不已。”

       “哦?”

       温颜怒视白苏陌:“属下今日第一天到大理寺报道,尚未拿到俸禄,先花了这许多银钱,心疼的实在头晕眼花,不知大人什么时候还钱给属下?”

       以为我也是跟你们一样的富家子弟吗?

       薛清骁笑道:“小白,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只顾自己吃的痛快,也不让让小温,你看这小胳膊小腿的,来来,小温,你也吃。”

       温颜扫过一桌狼藉……

       “吃上一口,可是要付钱的了。”白苏陌道。

       薛清骁立马神色尴尬,一把把白苏陌拉到一旁:“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为了那暗香姑娘把银子都……这锅子不是说你请我吗,钱你付!”

       白苏陌立马站起来说:“很好,薛大人,下官今日觉得胸闷气短,精神倦怠,正想向大人辞去少卿一职!”

       薛清骁立马急了:“哎,小白,小白,你这是做什么?别走别走!”薛清骁起身拉住白苏陌,一脸怨妇样:“小白,是我错了,你别走,千万,千万不要离开我!”

       温颜看得目瞪口呆,长公主的儿子,白家的公子,竟然还想赖她的一顿饭钱?还有这一幕狗血剧,她是不是得自刺双目啊!

       还有刚刚说什么,暗香姑娘?

       薛清骁这个纨绔子!

       ……

       “大人,大人!”

       从听到儿子死掉,刑部尚书就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刑部侍郎六神无主,着小吏去请白苏陌。

       毕竟“公子小白”名声在外,薛清骁为了把他绑在大理寺可没少下功夫。

       可没想到白苏陌简单干脆地给回绝了,还要浮一大白,小吏哭诉给侍郎的那番话,恰好王尚书悠悠醒来,又被气得一口气上不来,差点气死。

       王尚书伸出颤抖的双手,好不容易抓住喋喋不休哭诉的小吏的衣襟,小吏一惊:“大人,大人你醒了?”

       刘侍郎也急忙过来扶起王尚书:“大人,大理寺欺人太甚!”

       王尚书的手不停地哆嗦,转而抓住刘侍郎的胳膊,手指收紧,捏的刘侍郎呲牙咧嘴还不敢喊。

       “元儿,元儿是怎么没的?”王尚书问的是前来报信的小吏。

       “公子……最近公子迷上了花红柳绿楼的花魁苏念舞,昨天夜里本是苏念舞梳拢之日,公子势在必得,苏念舞也将绢花儿抛给公子,谁曾想到,公子突然头颅掉落,死在当场……呜呜……”

       “为何不连夜报来!”王尚书又疼又气。

       “小人几个当时就封了花红柳绿楼,可在赶往府中的路上,不知道怎么就……就晕了过去……”

       “看来,是凶手知道公子身份,特意防备着我们早去早查。”刑部捕头沈知御开口道。

       王尚书睚眦俱裂,指着沈知御恶狠狠地说:“查,刑部全体出动,一定给我查到凶手,给我儿偿命!”

       沈知御抱拳躬身:“是!”

       打马长街,沈知御带领一干刑部精英,经过大理寺门口,向金水河一带疾驰而去。

       如今这日头刚升起没多久,金水河这里的花楼尚沉浸在睡梦中,被马蹄声惊醒,一众花娘纷纷凭栏张望,议论起昨儿夜里花红柳绿楼的奇事,又评点楼下差役的样貌,见沈知御相貌堂堂,威仪不凡,不少花娘都向沈知御抛出了小手绢,一时间整条街上热闹非凡。

       沈知御板着脸,在纷飞的小手绢里继续前行。

       面前的花红柳绿楼分外华丽,萦绕着纸醉金迷的脂粉气,这可是京中有名的销金窟,如今却大门紧闭,寂然无声。

       沈知御上前,双手一推,花红柳绿楼的大门应声而开,堂中热气早已消散不见,三层挑空楼宇内红纱飘摇,不闻人声,只有一具身首异处的尸体倒在当场。

       看尸体身穿提花交领长袍,应该就是王元丰了。

       尸首脖颈处断裂,鲜血濡湿了前胸后背,头颅孤零零躺在不远处。

       沈知御小心谨慎地走到尸体旁边,抬头,看向二楼的围栏。

       围栏处红色帘幔飞舞,其中尸体正上方所在的那处帘幔,弥漫着大片黑红的颜色,应该是王元丰头颅掉落的时候喷溅的血液。

       据随行的小吏说,王元丰是在二楼接过了青楼女子苏念舞抛过来的红绢,却很快就头颅滚落。

       沈知御提气飞身,右手一按二楼木栏,就挂在了半空中,他虎目一凝,看到围栏处有干涸的血迹,血迹喷射状,显然王元丰就是在这被杀的。

       帘幔拂动,隐隐有窥视的感觉,沈知御目光冷凝:“什么人,给我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