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无魂尸（12）
张子喻听完这段往事，若有所思地道：“想不到他还是个情痴……不过作为男人，将儿女情长放在大义之前，未免过于小气。”
何钦赞同，“我以前也这么认为。”他满脸甜腻地一笑，“不过遇到薛小姐后，就不这样想了。”
张子喻若有似无笑了下，略有调侃地道：“那我建议你还是保持原想法，因为薛小姐是我的未婚妻。”
“啥？！”何钦猛地跳起来，“她她她……你你你……你俩？”
张子喻一边往杯子里倒水一边道：“嗯，不过暂时我们应该不会结婚。”
何钦长舒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他忽地一个激灵，“什么叫暂时？不是，那你这意思以后会结婚？”
“不好说。”张子喻喝了口水，气定神闲。
何钦一屁股坐在他旁边，语重心长地道：“兄弟啊，感情可不能勉强，我看你和薛小姐两情既不相悦，也没有看对眼，硬在一起铁定不会幸福！”
“幸福？”张子喻轻蔑一笑，“这个词离我很遥远。”
何钦不可思议，“你还遥远？你从小吃香喝辣，风吹不着雨淋不到，你说你没感到幸福？那我是不是应该到阎王爷那先排个队？早死早超生？”
张子喻修长的手指来回擦拭着茶杯边缘，“如果能选择，我倒宁愿出生在一个普通人家，做个普通人……”
此刻的张子喻没有了锐气、冷傲，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普通”二字，究竟包含着什么特殊意义。
何钦虽不理解，却也头一次见到他这般模样，他只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恼，像他这样位高权重的人，定然活着也不容易，他打趣道：“那不行咱俩换换，你当二皮匠，我做将军！”
张子喻鄙夷，“那怕是要亡国了。”
“诶！你这人啊！瞧不起我是不是！哪天万一我真做了将军！你可别对着我行军礼！”
张子喻一笑而过，没有讥讽没有嘲弄，反而是多年从来没有过多轻松。
但眼下二人却不知道，命运的齿轮在缓缓转动，这一句戏言已经留下了烙印。
张子喻又想起方才陆庞的事情，思忖了下，问道：“所以，那个借陆庞之手盗取天书的就是邪道人？也就是他和你师傅失踪有关？”
何钦嬉笑的脸皮渐渐收敛，“嗯，鬼岭后来彻查了一番，正是邪道人所为，他主动背弃了鬼岭，这些年据说鬼岭也派人追查过邪道人的下落，但一无所获。”他脸上露出少有的深沉，“若这案子真是他做下的，只怕也不好收网。”
张子喻笃定一抬眸，“未必，再狡猾的鱼都离不开水，能不能收网在于捕鱼的人是谁！”
“哦？少将军很有信心啊！”
“为何没有？枪林弹雨，沙场点兵，这些都不在话下，岂能在一个邪道人手里倒下？”
“好！少将军有气魄！老子交你这个朋友了！”
“……呵……”
“诶，你呵什么……”
亦不知过了多久，张子喻才从那僻静的义庄离开，或许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这是他近几年来与旁人闲谈最多的一个晚上。
长夜漫漫，若有挚友相伴，既可把酒言欢，既可清茶对饮。
人海茫茫，如遇相知之人，亦能结伴而行，亦能好聚好散。
这便是相逢，便是宿命。
复日一早，几人就再次在义庄聚首，薛冉冉也带来了检测结果，那残留的碎末是上好的铁观音茶叶，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从中还检测到了大烟。据几人所知，甭管李爱媛是男是女，就李家的家教来说，李爱媛也不可能与大烟沾染上关系，况且吸食大烟者多挂于面向，李爱媛并不像有烟瘾之人。
就在几人思索不解时，杨叶带来了关于李爱媛的消息，他从李家下人口中打探到，李爱媛曾经与一个叫做林松的公子哥有婚约，二人本来应于下个月成婚，但不知为何，婚事突然被取消，李爱媛也因此郁郁寡欢。
何钦坐下院子石椅上，一副了然的模样，“怪不得这李小爷们抽大烟，原来是为情所困。”
张子喻这次也赞同，转头问杨叶，“查到林松的下落没？”
“查到了。”杨叶神色微微凝重，“在永升茶楼的地下烟馆。”
张子喻冷眸一厉，“地下烟馆？三年了，奉天竟然还有烟馆存在！”
他在奉天整顿了三年，将所有烟馆都连根拔起，却没料想依然有漏网之鱼，张子喻怎能不怒！
杨叶既愤然又无奈，“虽然少将军清扫了三年，但是只要有烟民一天，烟馆就不会消亡。”
便是这个道理，阴阳自古并存，有吸食者，就有贩售商。
何钦冷呵了一声，“正常，天下熙熙无利不来，天下攘攘无利不往。”
张子喻不禁握住拳头，起身冷声道：“就算无法将烟民肃清干净，我也要让这利益断掉！”
—
这永升茶楼是近几年新开的买卖，老板是个外地人姓葛，平日里瞧着也是本分人，谁也没想到茶楼后院竟然有个烟馆。几人怕打草惊蛇，就换了便装装作客人进了茶楼，当然这种场合不宜带薛冉冉，也不宜打草惊蛇，所以只有张子喻、何钦、陆庞与杨叶四人。好在见过张子喻的人不算太多，打扮几下也就混了进去。
杨叶还暗中抓了个烟民许大勇，给了他一袋大洋让他带几人混入后院烟馆，这许大勇不知杨叶等人的身份，自然也就高兴的办了这个差事，眼下他正乐呵呵地带着几人朝后院走过去。
“几位，不是我吹，这儿的烟丝，绝对是一等一等的货！”许大勇凑过来美滋滋地显摆。
张子喻冷眸一瞥，阴沉着脸，何钦唯恐他爆发，急忙挡住他的视线，凑到许大勇旁边笑嘻嘻道：“是么？诶，那我说大勇哥，你在这儿抽几年了？”
何大勇得意一笑，“四五年了吧，从这儿开业，咱就来了！”
“呵呵……”何钦笑了下，转了转眼珠又问：“啊！那这么说，茶楼开业的时候后院就有烟馆了？”
“那可不嘛，要不他生意能这么好么！”何大勇似乎有些忌惮，小声道：“你们一会儿可不要乱说话，这儿横着呢，别看咱交了保证金，如果惹出点事儿，一样被赶出去，到时候可永远进不来了！”
何钦干笑几声，“一定一定，大勇哥放心，我们哥几个也就是图个享受……”
“诶~对嘛~人生苦短，必须及时行乐啊哈哈……”
许大勇还在嘻嘻哈哈，后面的张子喻却想给他一拳头，杨叶也瞧出张子喻的愤怒，轻轻拍了他胳膊一下，张子喻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他当然知道现在紧要之事是找到林松。反观陆庞只是来回打量着周围，倒是没有过多的反应。
转眼几人就到了后院厢房门口，几个下人守在两边，个个看起来都是练家子，许大勇朝其中一个递上保证金票据，那打手看了看张子喻等人让了路。
许大勇急忙招呼着他们进来，张子喻、何钦对视一眼，踏上了台阶，朝着烟馆走去……
何钦赞同，“我以前也这么认为。”他满脸甜腻地一笑，“不过遇到薛小姐后，就不这样想了。”
张子喻若有似无笑了下，略有调侃地道：“那我建议你还是保持原想法，因为薛小姐是我的未婚妻。”
“啥？！”何钦猛地跳起来，“她她她……你你你……你俩？”
张子喻一边往杯子里倒水一边道：“嗯，不过暂时我们应该不会结婚。”
何钦长舒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他忽地一个激灵，“什么叫暂时？不是，那你这意思以后会结婚？”
“不好说。”张子喻喝了口水，气定神闲。
何钦一屁股坐在他旁边，语重心长地道：“兄弟啊，感情可不能勉强，我看你和薛小姐两情既不相悦，也没有看对眼，硬在一起铁定不会幸福！”
“幸福？”张子喻轻蔑一笑，“这个词离我很遥远。”
何钦不可思议，“你还遥远？你从小吃香喝辣，风吹不着雨淋不到，你说你没感到幸福？那我是不是应该到阎王爷那先排个队？早死早超生？”
张子喻修长的手指来回擦拭着茶杯边缘，“如果能选择，我倒宁愿出生在一个普通人家，做个普通人……”
此刻的张子喻没有了锐气、冷傲，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普通”二字，究竟包含着什么特殊意义。
何钦虽不理解，却也头一次见到他这般模样，他只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恼，像他这样位高权重的人，定然活着也不容易，他打趣道：“那不行咱俩换换，你当二皮匠，我做将军！”
张子喻鄙夷，“那怕是要亡国了。”
“诶！你这人啊！瞧不起我是不是！哪天万一我真做了将军！你可别对着我行军礼！”
张子喻一笑而过，没有讥讽没有嘲弄，反而是多年从来没有过多轻松。
但眼下二人却不知道，命运的齿轮在缓缓转动，这一句戏言已经留下了烙印。
张子喻又想起方才陆庞的事情，思忖了下，问道：“所以，那个借陆庞之手盗取天书的就是邪道人？也就是他和你师傅失踪有关？”
何钦嬉笑的脸皮渐渐收敛，“嗯，鬼岭后来彻查了一番，正是邪道人所为，他主动背弃了鬼岭，这些年据说鬼岭也派人追查过邪道人的下落，但一无所获。”他脸上露出少有的深沉，“若这案子真是他做下的，只怕也不好收网。”
张子喻笃定一抬眸，“未必，再狡猾的鱼都离不开水，能不能收网在于捕鱼的人是谁！”
“哦？少将军很有信心啊！”
“为何没有？枪林弹雨，沙场点兵，这些都不在话下，岂能在一个邪道人手里倒下？”
“好！少将军有气魄！老子交你这个朋友了！”
“……呵……”
“诶，你呵什么……”
亦不知过了多久，张子喻才从那僻静的义庄离开，或许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这是他近几年来与旁人闲谈最多的一个晚上。
长夜漫漫，若有挚友相伴，既可把酒言欢，既可清茶对饮。
人海茫茫，如遇相知之人，亦能结伴而行，亦能好聚好散。
这便是相逢，便是宿命。
复日一早，几人就再次在义庄聚首，薛冉冉也带来了检测结果，那残留的碎末是上好的铁观音茶叶，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从中还检测到了大烟。据几人所知，甭管李爱媛是男是女，就李家的家教来说，李爱媛也不可能与大烟沾染上关系，况且吸食大烟者多挂于面向，李爱媛并不像有烟瘾之人。
就在几人思索不解时，杨叶带来了关于李爱媛的消息，他从李家下人口中打探到，李爱媛曾经与一个叫做林松的公子哥有婚约，二人本来应于下个月成婚，但不知为何，婚事突然被取消，李爱媛也因此郁郁寡欢。
何钦坐下院子石椅上，一副了然的模样，“怪不得这李小爷们抽大烟，原来是为情所困。”
张子喻这次也赞同，转头问杨叶，“查到林松的下落没？”
“查到了。”杨叶神色微微凝重，“在永升茶楼的地下烟馆。”
张子喻冷眸一厉，“地下烟馆？三年了，奉天竟然还有烟馆存在！”
他在奉天整顿了三年，将所有烟馆都连根拔起，却没料想依然有漏网之鱼，张子喻怎能不怒！
杨叶既愤然又无奈，“虽然少将军清扫了三年，但是只要有烟民一天，烟馆就不会消亡。”
便是这个道理，阴阳自古并存，有吸食者，就有贩售商。
何钦冷呵了一声，“正常，天下熙熙无利不来，天下攘攘无利不往。”
张子喻不禁握住拳头，起身冷声道：“就算无法将烟民肃清干净，我也要让这利益断掉！”
—
这永升茶楼是近几年新开的买卖，老板是个外地人姓葛，平日里瞧着也是本分人，谁也没想到茶楼后院竟然有个烟馆。几人怕打草惊蛇，就换了便装装作客人进了茶楼，当然这种场合不宜带薛冉冉，也不宜打草惊蛇，所以只有张子喻、何钦、陆庞与杨叶四人。好在见过张子喻的人不算太多，打扮几下也就混了进去。
杨叶还暗中抓了个烟民许大勇，给了他一袋大洋让他带几人混入后院烟馆，这许大勇不知杨叶等人的身份，自然也就高兴的办了这个差事，眼下他正乐呵呵地带着几人朝后院走过去。
“几位，不是我吹，这儿的烟丝，绝对是一等一等的货！”许大勇凑过来美滋滋地显摆。
张子喻冷眸一瞥，阴沉着脸，何钦唯恐他爆发，急忙挡住他的视线，凑到许大勇旁边笑嘻嘻道：“是么？诶，那我说大勇哥，你在这儿抽几年了？”
何大勇得意一笑，“四五年了吧，从这儿开业，咱就来了！”
“呵呵……”何钦笑了下，转了转眼珠又问：“啊！那这么说，茶楼开业的时候后院就有烟馆了？”
“那可不嘛，要不他生意能这么好么！”何大勇似乎有些忌惮，小声道：“你们一会儿可不要乱说话，这儿横着呢，别看咱交了保证金，如果惹出点事儿，一样被赶出去，到时候可永远进不来了！”
何钦干笑几声，“一定一定，大勇哥放心，我们哥几个也就是图个享受……”
“诶~对嘛~人生苦短，必须及时行乐啊哈哈……”
许大勇还在嘻嘻哈哈，后面的张子喻却想给他一拳头，杨叶也瞧出张子喻的愤怒，轻轻拍了他胳膊一下，张子喻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他当然知道现在紧要之事是找到林松。反观陆庞只是来回打量着周围，倒是没有过多的反应。
转眼几人就到了后院厢房门口，几个下人守在两边，个个看起来都是练家子，许大勇朝其中一个递上保证金票据，那打手看了看张子喻等人让了路。
许大勇急忙招呼着他们进来，张子喻、何钦对视一眼，踏上了台阶，朝着烟馆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