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心谋
三天后。
陆洋和文倩驾车抵达牡市市中心的博物馆，杨老率众人迎接，除了孟凡、田萌萌、李文斌外，还有一名佝偻着脊背的老者，白发苍苍，脸上的皱纹沟壑不平，瞧起来似乎已过了花甲之龄。
再次相逢免不了一阵寒暄，令陆洋和文倩意外的是，田萌萌对孟凡的态度一改往常，有些暧昧不清。
“周勇呢？”陆洋想起了考古队的那位壮汉。
“不干了。”李文斌说。
“为什么？”
“怕死呗。”孟凡不屑的插话道。
陆洋微微抬额，周勇的退出并不出人意料，西周古墓内的尸体至今还没有发掘出来，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那些人就此长眠其中，生者经历过机关的险恶自然会畏惧，倘若没了这份敬畏，倒是更容易亡命。
走向会议室的途中文倩与田萌萌一直在聊天，同属于“新秦龙考古队”，又是女生，话题总是多的数不清。
而陆洋则偷偷拉住孟凡走在最后，低声询问新出现老者的来历。
孟凡说白发老者名叫王佐，是杨老的同僚介绍来参加此次东南沿海考古的，据说对于沿海风俗及历史文化有相当的了解，熟知风土人情、地貌环境，可以算是向导般的人物。
自王佐来到牡市后，杨老对他的依赖甚深，自王佐来到后时常能听到两人在会议室交谈，有时还会听到争吵声，不过孟凡等晚辈与王佐的交流就少之又少了。
陆洋对于这位老者感到惊讶，敢和杨老争吵的人可不多，显而易见王佐的身份不简单。
众人进入会议室，杨老首先交代了下所掌握的信息与此行的目的，与孟凡到林口县与陆洋说的相差无几，之后杨老派人拿出了六个黑色的皮箱，每一个都是最大号的，从工作人员抬动的吃力程度看，里面物品沉甸甸的，最少有六七十斤重。
“大家取走各自的工具吧，六套是一样的，包括简易吸氧器、登山梯、耐高压服装、野外多功能匕首、新型狼眼手电筒、火褶子……”
杨老细细数了近二十样装备，众人都不禁漏出惊讶的神色，难道是上次西周古墓的险境吓坏了杨老，所以这一次才如此小心，全副武装？
大家分别检查工具，曾就任科学院设计的陆洋对器械极为了解，哪怕是陌生的工作只需调试几次便能知晓各中奥秘。很快，检查完工具后杨老派人将东西抬到每个人的房间内，说：“今晚大家就留宿博物馆，明天凌晨三点的火车，我已跟一路上各部门打好招呼，此行还望大家同心协力，破解《公输手札》的秘密！”
《公输手札》，是探寻西周古墓时杨老对《鲁班书》及《春秋禁咒》的统称。
公输班著《班书》与《禁咒》，千百年来世人皆以为《禁咒》是《班书》失传的下册，其实二者同源非同书。
“有没有信心！”
“有！”众人齐声喊道。
简单的话语被杨老铿锵有力的说出，士气大涨，一个个摩拳擦掌准备去东南沿海大展拳脚，唯有陆洋陷入沉思。
“好了，都回去休息吧。”杨老拄着拐杖摆摆手，“陆洋留下来，我有话对你说。”
陆洋微微一愣，低声告诉文倩先回去整理物品。
待众人全部离开后，杨老走到陆洋身边落座，一双粗糙的手掌叠在拐杖的龙头雕刻上，食指轻轻敲打着。
“陆洋，最近几个月有没有关于《春秋禁咒》的进展？”
陆洋已猜到他的目的，摇头说：“我家祖宅的《春秋禁咒》也是翻译本，只有卜邺国和五火刑獬骑的一些介绍和公输班的心路历程，关于东南沿海只字未提，不过我猜想《春秋禁咒》的全本应该是被后人分开了，藏于不同的地点，只是尚不知有几份，也不知道藏在哪儿。”
杨老点点头，“《鲁班书》残卷在孟凡手中你知道吧。”
“嗯？”陆洋诧异说：“青老爷真的给他了？”
“十三天子的力量，不可小觑啊！”
杨老的话暗藏深意，陆洋已不是初时的懵懂少年，怎能不知杨老暗指他的父亲，思索着回答说：“我爸还在牡市？”
“他走了。”
“你怎么知道？”
“昨天深夜，有人趁机进入了我在华胜村的据点，偷走了一份极为重要的文件。”杨老面色不佳，微怒道：“你们陆家祖宅虽然倒塌，但地基完整，经过调查那小偷是从地下的密室进入的研究所，除了你父亲外，哪还有人能对陆宅如此了解？”
陆洋心中喜忧参半，喜的是陆天海终于有所动作，忧的是陆天海将目标指向杨老，这直接关乎到他在考古队的信任度。
“我爸的目的是什么？”
“跟我们一样。”杨老说：“他偷走的是一份关于东南沿海一段离奇事件的记载，也是我们这次的主要目的地。”
“离奇事件？”
“据《史记·越王勾践世家》记载，公元前306年，越王无彊和楚怀王商量好一起进攻齐国，但是楚怀王没有出兵，这就引起了越王的不满。齐国因为受不了越国的进攻，便和越王讲和，一起进攻楚国。越国刚和楚国一交战即战败，越王无彊被杀，楚国大并越国土地，越国灭亡。
就在楚国率大军吞并蚕食越国领土时，一支三千人的军队越海而上，却在会稽西北方向失踪，当日狂风大作，陆上见海，大浪滔天淹没了大片山林，正因为这三千军队的消失，使得楚怀王认为越国还有一战之力，放缓了吞并的过程。
直到越国分崩离析，百越形成，却没有找到三千军队的尸体骸骨，只是在深山中发现了一个湖泊，方圆仅仅二十余里，不知如何形成。
我询问王佐，得知会稽有一传说，相传上古大禹死后就葬在会稽，祖庙祭祀香火不断，楚国军队的入侵惹恼了神灵大禹，便将其覆灭。
到如今两千余年，湖泊的确切地址已无法寻找，但我想西周古墓最后出现的字，应该与这个传说有关。”
“会不会是海啸？”
“不会，海啸多有记载，何况是内地？平地生涛浪更是闻所未闻，五火刑獬骑那么大的手笔公输班都可创造，会稽的传说兴许也是他的杰作！”
陆洋听完杨老的讲述，心道会稽一行不简单，三千兵甲都失了，何况是区区六人？怪不得杨老要准备如此充分，生死之险，敢不慎之又慎吗？
“杨老，文件有备份对么？”
“是的，想必你父亲对会稽传说也有兴趣，说不定此行还有机会遇见呢。”杨老说话的语气略带讽刺。
陆洋避其锋芒，转移话题道：“沈天啸呢？”
提到这个名字，杨老的脸色愈加难看：“还不知道，或许死在西周古墓里了吧。”
此刻陆洋心里有一个大胆的猜想，沈天啸还活着，而且已经与陆天海相聚，以他们两人的身手和能力，独自下东南并非没有可能。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陆洋决定戳破窗户纸，说：“这次的行动，我会站在您这一边。”
杨老点点头，“还有一件事。”
“嗯？”陆洋微微有些不耐烦，杨老已侧面的警告他关于陆天海的事，怎么还没完？
“文倩。”
陆洋皱眉，“什么意思？”
“她是文虎的侄女。”
“她也是我的女人！”
陆洋怒哼一声，甩过衣袖转身离开会议室，杨老刚刚点出陆天海的目的，又来暗示文倩与文虎的关系，分明是让陆洋看好文倩，以免给国外的文虎和青老爷透漏消息。
这种不信任感令陆洋极为难受，摔门而去，刚出门碰到了倚在墙边思考的孟凡。
两人一见面，未等陆洋开口，孟凡当先道：“别怪杨老，沈天啸、文虎、文倩都让他太失望了，眼看着身边一个个信任的人临阵倒戈，变得多疑也属正常。”
“他从最开始就不信任我，三个月了，还是这样。”
“唉——”孟凡叹息一声，“心伤的狠了，我们尽量理解吧。”
“行了，走吧。”
陆洋没有与孟凡多言，两人并肩离去。
而会议室内，杨老独自坐在空旷的椅子上，望着窗帘透进的点点阳光，面容衰颓了几分，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
陆洋和文倩驾车抵达牡市市中心的博物馆，杨老率众人迎接，除了孟凡、田萌萌、李文斌外，还有一名佝偻着脊背的老者，白发苍苍，脸上的皱纹沟壑不平，瞧起来似乎已过了花甲之龄。
再次相逢免不了一阵寒暄，令陆洋和文倩意外的是，田萌萌对孟凡的态度一改往常，有些暧昧不清。
“周勇呢？”陆洋想起了考古队的那位壮汉。
“不干了。”李文斌说。
“为什么？”
“怕死呗。”孟凡不屑的插话道。
陆洋微微抬额，周勇的退出并不出人意料，西周古墓内的尸体至今还没有发掘出来，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那些人就此长眠其中，生者经历过机关的险恶自然会畏惧，倘若没了这份敬畏，倒是更容易亡命。
走向会议室的途中文倩与田萌萌一直在聊天，同属于“新秦龙考古队”，又是女生，话题总是多的数不清。
而陆洋则偷偷拉住孟凡走在最后，低声询问新出现老者的来历。
孟凡说白发老者名叫王佐，是杨老的同僚介绍来参加此次东南沿海考古的，据说对于沿海风俗及历史文化有相当的了解，熟知风土人情、地貌环境，可以算是向导般的人物。
自王佐来到牡市后，杨老对他的依赖甚深，自王佐来到后时常能听到两人在会议室交谈，有时还会听到争吵声，不过孟凡等晚辈与王佐的交流就少之又少了。
陆洋对于这位老者感到惊讶，敢和杨老争吵的人可不多，显而易见王佐的身份不简单。
众人进入会议室，杨老首先交代了下所掌握的信息与此行的目的，与孟凡到林口县与陆洋说的相差无几，之后杨老派人拿出了六个黑色的皮箱，每一个都是最大号的，从工作人员抬动的吃力程度看，里面物品沉甸甸的，最少有六七十斤重。
“大家取走各自的工具吧，六套是一样的，包括简易吸氧器、登山梯、耐高压服装、野外多功能匕首、新型狼眼手电筒、火褶子……”
杨老细细数了近二十样装备，众人都不禁漏出惊讶的神色，难道是上次西周古墓的险境吓坏了杨老，所以这一次才如此小心，全副武装？
大家分别检查工具，曾就任科学院设计的陆洋对器械极为了解，哪怕是陌生的工作只需调试几次便能知晓各中奥秘。很快，检查完工具后杨老派人将东西抬到每个人的房间内，说：“今晚大家就留宿博物馆，明天凌晨三点的火车，我已跟一路上各部门打好招呼，此行还望大家同心协力，破解《公输手札》的秘密！”
《公输手札》，是探寻西周古墓时杨老对《鲁班书》及《春秋禁咒》的统称。
公输班著《班书》与《禁咒》，千百年来世人皆以为《禁咒》是《班书》失传的下册，其实二者同源非同书。
“有没有信心！”
“有！”众人齐声喊道。
简单的话语被杨老铿锵有力的说出，士气大涨，一个个摩拳擦掌准备去东南沿海大展拳脚，唯有陆洋陷入沉思。
“好了，都回去休息吧。”杨老拄着拐杖摆摆手，“陆洋留下来，我有话对你说。”
陆洋微微一愣，低声告诉文倩先回去整理物品。
待众人全部离开后，杨老走到陆洋身边落座，一双粗糙的手掌叠在拐杖的龙头雕刻上，食指轻轻敲打着。
“陆洋，最近几个月有没有关于《春秋禁咒》的进展？”
陆洋已猜到他的目的，摇头说：“我家祖宅的《春秋禁咒》也是翻译本，只有卜邺国和五火刑獬骑的一些介绍和公输班的心路历程，关于东南沿海只字未提，不过我猜想《春秋禁咒》的全本应该是被后人分开了，藏于不同的地点，只是尚不知有几份，也不知道藏在哪儿。”
杨老点点头，“《鲁班书》残卷在孟凡手中你知道吧。”
“嗯？”陆洋诧异说：“青老爷真的给他了？”
“十三天子的力量，不可小觑啊！”
杨老的话暗藏深意，陆洋已不是初时的懵懂少年，怎能不知杨老暗指他的父亲，思索着回答说：“我爸还在牡市？”
“他走了。”
“你怎么知道？”
“昨天深夜，有人趁机进入了我在华胜村的据点，偷走了一份极为重要的文件。”杨老面色不佳，微怒道：“你们陆家祖宅虽然倒塌，但地基完整，经过调查那小偷是从地下的密室进入的研究所，除了你父亲外，哪还有人能对陆宅如此了解？”
陆洋心中喜忧参半，喜的是陆天海终于有所动作，忧的是陆天海将目标指向杨老，这直接关乎到他在考古队的信任度。
“我爸的目的是什么？”
“跟我们一样。”杨老说：“他偷走的是一份关于东南沿海一段离奇事件的记载，也是我们这次的主要目的地。”
“离奇事件？”
“据《史记·越王勾践世家》记载，公元前306年，越王无彊和楚怀王商量好一起进攻齐国，但是楚怀王没有出兵，这就引起了越王的不满。齐国因为受不了越国的进攻，便和越王讲和，一起进攻楚国。越国刚和楚国一交战即战败，越王无彊被杀，楚国大并越国土地，越国灭亡。
就在楚国率大军吞并蚕食越国领土时，一支三千人的军队越海而上，却在会稽西北方向失踪，当日狂风大作，陆上见海，大浪滔天淹没了大片山林，正因为这三千军队的消失，使得楚怀王认为越国还有一战之力，放缓了吞并的过程。
直到越国分崩离析，百越形成，却没有找到三千军队的尸体骸骨，只是在深山中发现了一个湖泊，方圆仅仅二十余里，不知如何形成。
我询问王佐，得知会稽有一传说，相传上古大禹死后就葬在会稽，祖庙祭祀香火不断，楚国军队的入侵惹恼了神灵大禹，便将其覆灭。
到如今两千余年，湖泊的确切地址已无法寻找，但我想西周古墓最后出现的字，应该与这个传说有关。”
“会不会是海啸？”
“不会，海啸多有记载，何况是内地？平地生涛浪更是闻所未闻，五火刑獬骑那么大的手笔公输班都可创造，会稽的传说兴许也是他的杰作！”
陆洋听完杨老的讲述，心道会稽一行不简单，三千兵甲都失了，何况是区区六人？怪不得杨老要准备如此充分，生死之险，敢不慎之又慎吗？
“杨老，文件有备份对么？”
“是的，想必你父亲对会稽传说也有兴趣，说不定此行还有机会遇见呢。”杨老说话的语气略带讽刺。
陆洋避其锋芒，转移话题道：“沈天啸呢？”
提到这个名字，杨老的脸色愈加难看：“还不知道，或许死在西周古墓里了吧。”
此刻陆洋心里有一个大胆的猜想，沈天啸还活着，而且已经与陆天海相聚，以他们两人的身手和能力，独自下东南并非没有可能。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陆洋决定戳破窗户纸，说：“这次的行动，我会站在您这一边。”
杨老点点头，“还有一件事。”
“嗯？”陆洋微微有些不耐烦，杨老已侧面的警告他关于陆天海的事，怎么还没完？
“文倩。”
陆洋皱眉，“什么意思？”
“她是文虎的侄女。”
“她也是我的女人！”
陆洋怒哼一声，甩过衣袖转身离开会议室，杨老刚刚点出陆天海的目的，又来暗示文倩与文虎的关系，分明是让陆洋看好文倩，以免给国外的文虎和青老爷透漏消息。
这种不信任感令陆洋极为难受，摔门而去，刚出门碰到了倚在墙边思考的孟凡。
两人一见面，未等陆洋开口，孟凡当先道：“别怪杨老，沈天啸、文虎、文倩都让他太失望了，眼看着身边一个个信任的人临阵倒戈，变得多疑也属正常。”
“他从最开始就不信任我，三个月了，还是这样。”
“唉——”孟凡叹息一声，“心伤的狠了，我们尽量理解吧。”
“行了，走吧。”
陆洋没有与孟凡多言，两人并肩离去。
而会议室内，杨老独自坐在空旷的椅子上，望着窗帘透进的点点阳光，面容衰颓了几分，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