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悬疑小说 > 大宋密案:漕海之变 又名海晏河清
第三章 凭空消失
       一入侯门深似海,身居官场亦如是。

       陈佐尧只喜欢做事,并不喜欢官员之间的来往与纷争。应柳音离所说,陈佐尧不乏才华,但正是他这种孤僻的性格,才导致他只能屈居从六品的刑部司员外郎。

       陈佐尧一心想着探寻疑案,接风洗尘的饭局,对他来说,有些醉翁之意不在酒。

       柳音离倒是很放得开,吕茂虽然身居庙堂多年,但对身怀江湖气的女子并不抵触。两人把酒闲叙,从大理寺轶事聊到了性格古怪的六扇门老捕头。

       陈佐尧对他们的话题不感兴趣,席间也是滴酒未沾,简单吃过后便起身离座,去庭院里转悠。

       青时不放心,便跟了出去。

       “老夫人叮嘱青时一定要照顾好公子,可我见公子此时并不开心。如果公子是在生青时的气,青时甘愿领罚。”

       站在回廊中的陈佐尧回过头来,看着青时,眼里的阴翳消散几分。他摇了摇头,“你本来也没做什么错事,不是生你的气。”

       “难道是在生柳姐姐的气?”青时仰头望着他的侧脸,试探着问,“柳姐姐其实人不错的,如果你们能消除隔阂,一定可以好好共事的……”

       “我并不是在生谁的气,只是不喜欢这个气氛罢了。”陈佐尧翘首望着雕栏玉砌的楼阁,“高官府邸,门庭深重,处处暗藏玄机,这个道理你以后就懂了。我不与朝廷官员深交,是不想纠葛缠身。”

       青时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您没事就好。”

       主仆二人在院中逛了逛,等到柳音离酒足饭饱,才收拾了东西,与知州吕茂一同前往驿馆。

       漕船自苏杭而来,三日前,即将抵达泗州时遇险翻船。船中八箱白银悉数落水,打捞上来后,箱子无损,白银却不见了踪迹。

       事故后,泗州之地,谣言四起。因为无法到汴京交差,押解官一行人便暂时听从转运使安排,停留在了泗州驿馆。而随行的船夫,漕卒,皆被禁足于此。

       一行人见到押解官时,那个刚过而立之年的男人已是满面风霜气,沧桑至极。身处异乡,又随时担心丢了银子皇帝怪罪下来会掉脑袋,其中苦楚可想而知。

       陈佐尧拿出圣旨的那一刻,那个身高七尺有余的魁梧汉子跪拜在地,浊泪纵横。

       “左蒙失职,丢了这万两白银!吾等已在等候多日,终于盼到您来,还请大官人查明真相,保我等进京复命!”

       陈佐尧俯身扶起左蒙,“此事事出蹊跷,并不怪你。身居淮南路转运使的徐公已向官家上书禀明情况,我二人此次前来,就是为了查清此事。对了,那失事的漕船,现在何处?”

       “漕船被拖进了码头,那八个盛装白银的箱子,我叫人抬回了驿馆。”左蒙回答。

       “可否带我去看一看那八个银箱?”

       “大官人请随我前来。”

       左蒙在前方引路,几人紧跟他的步伐,来到驿馆后院的一座楼阁之上。左蒙在一间不太惹眼的房间前停住脚步,伸手推开了房门。

       八个长约三尺,宽高各二尺的箱子整齐地摆放在房间正中。

       “就是这些了。”左蒙拿出钥匙,将八个箱子一一打开,箱中泥沙存留,但就是不见银两的踪迹。

       陈佐尧一一扫视过后,整理了袖子上前查看细情。

       “从河中打捞上来时,箱子可有异样?”他摸着锁头问道。

       “行船之时,途中突生诡异幻象,蒙蔽了我等的视线。遇险翻船后,我等拼死将银箱捞了出来,箱子并无异样。钥匙在我手里,箱子也都能打开,”左蒙说道。

       “锁头上不见被强行破坏的痕迹,既然钥匙能打开,说明这的确是翻船时的那几个箱子。而且从翻船到捞箱子之间经历的时间很短,不存在箱子被替换之说。”陈佐尧把其中的一个箱子锁好,查看了箱盖与箱体之间的缝隙。

       箱子经过转运颠簸,一定会出现缝隙,但其中最大的开缝也不过小指宽窄,箱中白银最小的都是几十两的银锭,所以根本不存在从缝隙中溜出去的可能。

       整八个箱子的银锭,足有万两,却一个都没有剩下,这的确令人匪夷所思。

       “你们在来路上,是否开箱检查过这些银子?”陈佐尧又问。

       “抵达泗州境内之前,我便派人检查过了。因为路途遥远,所以开箱验银,避免缺失是一定要做的。”左蒙回答,“船上兵卒久经漕运,平时行事谨小慎微,他们深知偷窃一锭官银都是要挨板子的事,何况是这数万两白银。而且那么多的银锭都在这一艘漕船之上,前后没有接应,就是白送给他们,他们也带不走啊!”

       “这就怪了!”陈佐尧起身,摸着下颌陷入沉思,“箱子未被替换,翻船之前例行查验,白银还在。万两银锭想要在一艘漕船上来回搬运,也绝非易事。可这在眼皮底下的银子,究竟是怎么不翼而飞的呢?”

       这时,一直站在背后的吕茂突然开口,“我泗州之地,向来民风淳朴,可是近来盛行河伯鬼怪之说,令老夫很是烦恼。陈大人觉得,民间流传的鬼神作祟之说,是否可信?”

       “当今朝廷,明君当政,何来鬼神作祟?这种说法,实属荒谬。”陈佐尧说,“况且左校尉也说,实为幻想,就算怀疑,也该怀疑这幻象从何而起。”

       “这点我倒是和陈黑脸意见一致。”柳音离冷笑道,“说是鬼神作祟,怕是有人假借鬼神之名,从中作梗啊!”

       陈佐尧把头转向她,心中不禁犯嘀咕。

       这姑娘也算是罕见地与自己意见统一,可“陈黑脸”这个绰号她是怎么在大庭广众之下脱口而出的呢?

       莫非她在心里已是念叨过了百八十遍?真是个恼人的主儿……

       “说的是。”吕茂也对“陈黑脸”这个绰号忍俊不禁,于是回到正题附和了句,“当今皇帝贤明,仁君当道,上有皇天庇佑,何来鬼神兴风作浪一说,简直荒谬,荒谬!”

       “官家爱民如子,而谣传又从百姓中起,这倒是很让人为难。”陈佐尧把视线转移回来,沉声道,“所以找回白银,辟解民间谣传,帮吕公安抚民心,也是我等此行的关键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