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不会演戏的男一号（4）
从早上开始，顾悄悄的右眼皮一直在跳。
她从林天安那边借到了摄像机，林天安顺便教了她几个拍摄的小技巧：“你上次说，我给你们当专职摄影师的话，还算不算数？”林天安一边摆弄着摄像机，一边装作无意地问。
顾悄悄一愣：“你不是在跟组么？难道你想换换工作环境？”
“嗯，你都不在了……”林天安没有把“还跟组干嘛呢？”这句话说出来。他只是把摄像机递给了她，“试试看。”
天空有点阴沉，似乎在酝酿一场滂沱大雨。顾悄悄捧着林天安的相机，调了一阵光圈才找到合适的光线。她把镜头对着林天安：“换个动作。”
林天安用左手对着镜头做了一个比心的动作。
“不错不错，很有镜头感。”顾悄悄收起了摄像机，“我会用了。”
今天，宫泽的剧组在近郊一处平房区取景，他们所有人这三天都要在那边住，三天以后回来换另一个场景继续拍。
顾悄悄提前跟工作人员确认了剧组的拍摄时间，她并不能时时刻刻跟在宫泽身边，拍摄他的日常花絮，但是总能抓到空隙拍他的日常。她还带上前几天征集的粉丝问题，也一起让他回答，最后修剪整理一下，可以作为粉丝福利分享到微博上。
社交平台和纯视频平台还是有一点差距的，她想着还能不能和公司探讨一下别的合作可能，争取让宫泽在更多门户网站上露面。
这时，她的电话又响了。这些日子以来，她的电话24小时没再关机，就怕漏掉任何关于演出的机会。接完电话以后，她得到了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公司这个电话并不是有事叫她回去开会。然而，坏消息是……
顾悄悄明白了今天右眼为什么一直在跳，公司打来只是通知一声，说完该说的便挂了电话。
顾悄悄紧攥着手机飞奔起来，她恨不得长出翅膀可以第一时间飞到片场。就在她刚快跑到剧组片场的时候，刘导的电话也跟着打过来了。
“你的艺人，不会演戏还塞进来干什么？你立刻把他带回去！”
挂了电话，顾悄悄在门口酝酿了好一会儿，才鼓足勇气踏进片场。来往的工作人员认出她，无一不对她投来同情的目光。有几位曾经与她在同一个片场共事过的，好心提醒她：“刘导真的很生气，你现在最好不要去找刘导。”
顾悄悄不断地点头说谢谢。
这一边，刘导正在给男二和女二讲戏，顾悄悄想到旁人的提醒，也没上前自找不自在。她四处搜索了一阵，发现宫泽在角落里坐着，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顾悄悄心中五味杂陈，她在心里面叫自己不要生气，但是心中有一个阀门像是开水壶的盖子，上下颠簸，距离被掀开只差那么一点点，下面蒸腾的泡泡不断冲击着她最后的忍耐底线。
宫泽很快看见了她，有些心虚地偏转了目光：“对不起……”
顾悄悄说不出来“没关系”，她忽觉胸口有些堵，有一种美梦被打破的声音响起来。她直接拖拽他的手：“我们出去说。”
来到外面。
顾悄悄忽然想起自己现在的年龄，又想到了七年前刚入行的时候遭遇的事情。
当时，她作为一个新的导演助理，因为一个动作慢了被导演骂，她隐约记得当时自己挡了一个演员的路，然后又被对方的经纪人在背后狠狠推了一把，整个人狼狈地摔在地上。人是被摔了，身上还很疼，可她只能自己努力爬起来，因为旁边的人都冷冷看着她，不打算帮她一把。
还有，她那时候真拼命，每一天都要连续倒班轮流，在两个剧组来回切换帮忙，还经常因为工作忙，饿到胃疼……
现在想起来，心里只有唏嘘，并且希望这辈子不要再经历同样的事情。
人生而不公平，她为什么就要背着一身债？在本该最美好的时间里，她却只能灰头土脸地跟着剧组打杂。她每天接触的都是那些光鲜的明星，那些漂亮的女孩子画着精致的妆，在镜头前随便走一走就能拿到她十年的收入，那些明星身上的光芒，太耀眼强大，而她却永远只有灰暗。
可是，她顾悄悄只是一个导演助理罢了，也只能当一个导演助理，总要有人干这样的工作。
她已经二十七岁了，见到的女演员却越来越小。二十岁，甚至不到二十，青葱鲜嫩，满脸的胶原蛋白，又羞涩又爱热闹，一副对未来充满了美好憧憬的样子。她们还拥有超高的颜值，苗条的身段，都是老天爷赏饭吃的资本。
当然，她在这个圈子那么久，也看到很多人拥有先天发红的资本和条件，却因为自身的不努力，遇到机会不去把握好，然后渐渐地糊了下去，到无人问津，无戏可拍的地步。
把一副好棋硬生生地打坏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顾悄悄并不希望宫泽是那样的人。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出了片场，顾悄悄停住了脚步，一些守候在片场外的粉丝们看到他们俩，纷纷看了过来。
宫泽感觉到他的悄悄很生气，无比的生气，他吓得一动不敢动。一双最夺目的金色眸子也适时地黯淡了下去。
“你为什么不努力一点儿？明明你只要努力一点点，一点点就好。剩下的全都交给我就好。”
宫泽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说话。
“宫泽，我已经竭尽我所能的去努力为你铺路了，我每一天那么辛苦地来回跑，你难道没看到吗？”顾悄悄眼圈发红地盯着他那张不谙世事的脸庞，“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好不好！如果你说你不想在这圈子里面呆，我不逼你，我放你走，就当我这些日子做的一切都打水漂了！”
宫泽紧紧地咬着他那张薄而性感的嘴唇，看得出来，他心里也很不好受。
“我是很想、很想和你一起做一件伟大的事情，你有这样的潜质，不应该被埋没。可是为什么你不珍惜这样的机会？你知道这样的主角，还有其他资源多少人做梦也想拿到吗？你知道有的人穷其一生都坐不上这样的位置吗？你看见那些群演了吗？他们很难得到这样的机会，很多人演了几十部戏，充其量在一部戏里出现几秒钟。他们得到的是什么样的待遇？他们中有些人依旧在卖力的演着，还在观察别人提高演技，连尸体都比别人演的更像。”
“你轻而易举得到的是别人一辈子的梦想。你却一点儿也不珍惜！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吗？我如果有你的颜值，你这样的经历，我一定牢牢抓住，绝不放手。凭什么啊？你的戏都是我带的，我要是你，我一定演的比你还好，凭什么是你在镜头中央而我只能旁观啊！”
悄悄，不要骂我了。宫泽痛苦地垂下头，一双金色的眼睛快要掉出眼泪。
“对了，你说为了我也要好好演戏。”此刻顾悄悄眼中只有深深地失望，“也是骗人的吧？”
一直低着头的宫泽终于抬头看向顾悄悄，他的眼里写满受伤，眼睛红得厉害，像一只被逼到绝境、无路可退的困兽。
这时，耳畔传来一声巨大的轰隆声，酝酿许久的雨终于下了。
顾悄悄跑到一处屋檐下面避雨，扭头一看宫泽却没有跟过来。雨水在他那张英俊的脸上肆意流淌，做好的造型已经没有了，头发湿透贴着头皮。是错觉吗？她好像看到了宫泽的眼泪。
宫泽只是淋着雨，眼神哀伤地看着顾悄悄。
可恶，他不知道要避雨吗？生病了怎么办？顾悄悄刚踏出一步想要把宫泽拉到避雨处，他的生活助理已经将伞举过宫泽的头顶，催促他赶快过去顾悄悄那边避雨。
宫泽来到顾悄悄的眼前，她来不及有所动作，下一秒便发现自己陷入一个潮湿的怀抱里。是宫泽在抱着她。
“我知道你想听的不是对不起。”宫泽的声音带着湿漉漉的水汽，很轻很温柔，也很愧疚，“我从来没有骗过你，从来没有过。”
顾悄悄不是无理取闹的小女生，其实刚刚那些话说出口以后，她就后悔了。说起来，宫泽并没要入行的打算，是她硬把他拉扯进来的，不是吗？
她如果硬要找个人来责怪，来发泄自己的不满，也不该是宫泽……应该要骂她本人才对。
雨水仍然没完没了地下个不停，顾悄悄的心情变得沉重莫名。
她越过宫泽的肩膀看着磅礴的雨幕，内心升腾起来的火气似乎也被这场雨浇灭了。她在心中叹了叹气，忽然不想冲他发火了，只是简单地问：“那你告诉我，刘导这一次为什么发火？是哪场戏又改了吗？”
“是一场吻戏……我，我不知道怎么拍。”宫泽小声地嘟囔。
她从林天安那边借到了摄像机，林天安顺便教了她几个拍摄的小技巧：“你上次说，我给你们当专职摄影师的话，还算不算数？”林天安一边摆弄着摄像机，一边装作无意地问。
顾悄悄一愣：“你不是在跟组么？难道你想换换工作环境？”
“嗯，你都不在了……”林天安没有把“还跟组干嘛呢？”这句话说出来。他只是把摄像机递给了她，“试试看。”
天空有点阴沉，似乎在酝酿一场滂沱大雨。顾悄悄捧着林天安的相机，调了一阵光圈才找到合适的光线。她把镜头对着林天安：“换个动作。”
林天安用左手对着镜头做了一个比心的动作。
“不错不错，很有镜头感。”顾悄悄收起了摄像机，“我会用了。”
今天，宫泽的剧组在近郊一处平房区取景，他们所有人这三天都要在那边住，三天以后回来换另一个场景继续拍。
顾悄悄提前跟工作人员确认了剧组的拍摄时间，她并不能时时刻刻跟在宫泽身边，拍摄他的日常花絮，但是总能抓到空隙拍他的日常。她还带上前几天征集的粉丝问题，也一起让他回答，最后修剪整理一下，可以作为粉丝福利分享到微博上。
社交平台和纯视频平台还是有一点差距的，她想着还能不能和公司探讨一下别的合作可能，争取让宫泽在更多门户网站上露面。
这时，她的电话又响了。这些日子以来，她的电话24小时没再关机，就怕漏掉任何关于演出的机会。接完电话以后，她得到了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公司这个电话并不是有事叫她回去开会。然而，坏消息是……
顾悄悄明白了今天右眼为什么一直在跳，公司打来只是通知一声，说完该说的便挂了电话。
顾悄悄紧攥着手机飞奔起来，她恨不得长出翅膀可以第一时间飞到片场。就在她刚快跑到剧组片场的时候，刘导的电话也跟着打过来了。
“你的艺人，不会演戏还塞进来干什么？你立刻把他带回去！”
挂了电话，顾悄悄在门口酝酿了好一会儿，才鼓足勇气踏进片场。来往的工作人员认出她，无一不对她投来同情的目光。有几位曾经与她在同一个片场共事过的，好心提醒她：“刘导真的很生气，你现在最好不要去找刘导。”
顾悄悄不断地点头说谢谢。
这一边，刘导正在给男二和女二讲戏，顾悄悄想到旁人的提醒，也没上前自找不自在。她四处搜索了一阵，发现宫泽在角落里坐着，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顾悄悄心中五味杂陈，她在心里面叫自己不要生气，但是心中有一个阀门像是开水壶的盖子，上下颠簸，距离被掀开只差那么一点点，下面蒸腾的泡泡不断冲击着她最后的忍耐底线。
宫泽很快看见了她，有些心虚地偏转了目光：“对不起……”
顾悄悄说不出来“没关系”，她忽觉胸口有些堵，有一种美梦被打破的声音响起来。她直接拖拽他的手：“我们出去说。”
来到外面。
顾悄悄忽然想起自己现在的年龄，又想到了七年前刚入行的时候遭遇的事情。
当时，她作为一个新的导演助理，因为一个动作慢了被导演骂，她隐约记得当时自己挡了一个演员的路，然后又被对方的经纪人在背后狠狠推了一把，整个人狼狈地摔在地上。人是被摔了，身上还很疼，可她只能自己努力爬起来，因为旁边的人都冷冷看着她，不打算帮她一把。
还有，她那时候真拼命，每一天都要连续倒班轮流，在两个剧组来回切换帮忙，还经常因为工作忙，饿到胃疼……
现在想起来，心里只有唏嘘，并且希望这辈子不要再经历同样的事情。
人生而不公平，她为什么就要背着一身债？在本该最美好的时间里，她却只能灰头土脸地跟着剧组打杂。她每天接触的都是那些光鲜的明星，那些漂亮的女孩子画着精致的妆，在镜头前随便走一走就能拿到她十年的收入，那些明星身上的光芒，太耀眼强大，而她却永远只有灰暗。
可是，她顾悄悄只是一个导演助理罢了，也只能当一个导演助理，总要有人干这样的工作。
她已经二十七岁了，见到的女演员却越来越小。二十岁，甚至不到二十，青葱鲜嫩，满脸的胶原蛋白，又羞涩又爱热闹，一副对未来充满了美好憧憬的样子。她们还拥有超高的颜值，苗条的身段，都是老天爷赏饭吃的资本。
当然，她在这个圈子那么久，也看到很多人拥有先天发红的资本和条件，却因为自身的不努力，遇到机会不去把握好，然后渐渐地糊了下去，到无人问津，无戏可拍的地步。
把一副好棋硬生生地打坏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顾悄悄并不希望宫泽是那样的人。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出了片场，顾悄悄停住了脚步，一些守候在片场外的粉丝们看到他们俩，纷纷看了过来。
宫泽感觉到他的悄悄很生气，无比的生气，他吓得一动不敢动。一双最夺目的金色眸子也适时地黯淡了下去。
“你为什么不努力一点儿？明明你只要努力一点点，一点点就好。剩下的全都交给我就好。”
宫泽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说话。
“宫泽，我已经竭尽我所能的去努力为你铺路了，我每一天那么辛苦地来回跑，你难道没看到吗？”顾悄悄眼圈发红地盯着他那张不谙世事的脸庞，“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好不好！如果你说你不想在这圈子里面呆，我不逼你，我放你走，就当我这些日子做的一切都打水漂了！”
宫泽紧紧地咬着他那张薄而性感的嘴唇，看得出来，他心里也很不好受。
“我是很想、很想和你一起做一件伟大的事情，你有这样的潜质，不应该被埋没。可是为什么你不珍惜这样的机会？你知道这样的主角，还有其他资源多少人做梦也想拿到吗？你知道有的人穷其一生都坐不上这样的位置吗？你看见那些群演了吗？他们很难得到这样的机会，很多人演了几十部戏，充其量在一部戏里出现几秒钟。他们得到的是什么样的待遇？他们中有些人依旧在卖力的演着，还在观察别人提高演技，连尸体都比别人演的更像。”
“你轻而易举得到的是别人一辈子的梦想。你却一点儿也不珍惜！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吗？我如果有你的颜值，你这样的经历，我一定牢牢抓住，绝不放手。凭什么啊？你的戏都是我带的，我要是你，我一定演的比你还好，凭什么是你在镜头中央而我只能旁观啊！”
悄悄，不要骂我了。宫泽痛苦地垂下头，一双金色的眼睛快要掉出眼泪。
“对了，你说为了我也要好好演戏。”此刻顾悄悄眼中只有深深地失望，“也是骗人的吧？”
一直低着头的宫泽终于抬头看向顾悄悄，他的眼里写满受伤，眼睛红得厉害，像一只被逼到绝境、无路可退的困兽。
这时，耳畔传来一声巨大的轰隆声，酝酿许久的雨终于下了。
顾悄悄跑到一处屋檐下面避雨，扭头一看宫泽却没有跟过来。雨水在他那张英俊的脸上肆意流淌，做好的造型已经没有了，头发湿透贴着头皮。是错觉吗？她好像看到了宫泽的眼泪。
宫泽只是淋着雨，眼神哀伤地看着顾悄悄。
可恶，他不知道要避雨吗？生病了怎么办？顾悄悄刚踏出一步想要把宫泽拉到避雨处，他的生活助理已经将伞举过宫泽的头顶，催促他赶快过去顾悄悄那边避雨。
宫泽来到顾悄悄的眼前，她来不及有所动作，下一秒便发现自己陷入一个潮湿的怀抱里。是宫泽在抱着她。
“我知道你想听的不是对不起。”宫泽的声音带着湿漉漉的水汽，很轻很温柔，也很愧疚，“我从来没有骗过你，从来没有过。”
顾悄悄不是无理取闹的小女生，其实刚刚那些话说出口以后，她就后悔了。说起来，宫泽并没要入行的打算，是她硬把他拉扯进来的，不是吗？
她如果硬要找个人来责怪，来发泄自己的不满，也不该是宫泽……应该要骂她本人才对。
雨水仍然没完没了地下个不停，顾悄悄的心情变得沉重莫名。
她越过宫泽的肩膀看着磅礴的雨幕，内心升腾起来的火气似乎也被这场雨浇灭了。她在心中叹了叹气，忽然不想冲他发火了，只是简单地问：“那你告诉我，刘导这一次为什么发火？是哪场戏又改了吗？”
“是一场吻戏……我，我不知道怎么拍。”宫泽小声地嘟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