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半，没什么人的火锅店里，顾悄悄和林天安相对而坐。

       “悄悄，你怎么突然要请我吃饭，是不是打什么主意？”林天安也认识顾悄悄这么多年了，看着她现在躲闪的眼神，也就意味着，她有事情要找他帮忙。

       “天安，”顾悄悄双手合十抵在下巴上，“我可不可以借一下你的摄影设备？”

       “就这个啊。”林天安有些意外，他还以为顾悄悄要向他借钱呢，其实，他更希望的是，顾悄悄突然发现他对她的好，然后主动对他示好……好吧，他一定是想太多了，“当然可以，但是你会用吗？”

       “我从前在剧组那么久，也看过你怎么工作，我肯定也摸过两回，算是会吧，我一定不会给你弄坏的！”

       “没关系，你想要什么镜头？”

       “镜头？”顾悄悄懵了，“有什么区别？”

       林天安叹了口气，意识到顾悄悄终究是个外行，专业的东西三言两语也解释不清楚，他问道：“这么说吧，你想拍什么？”

       “我想给宫泽拍一个纪录片，记录他在片场的花絮。”

       “你们经纪人连这个都要做？”林天安一听见宫泽的名字，眉头不自然地皱了起来。

       “宫泽是我带的，我当然事事都要亲力亲为。他现在是新人，加上快要进组拍戏了，我就想出这个办法增加他的曝光度。”

       林天安沉默不语，只是默默地把一盘羊肉下进鸳鸯锅的清汤里。

       “那要不，你来做我们的专属摄影师啊，到时候分成有你一份。”顾悄悄开玩笑说，她知道林天安现在跟组已经能挣很多了，跟着他们连基本的保障都没有，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择。

       “悄悄，何必这么辛苦呢？”林天安放下盘子，眼神平静，一本正经地看着顾悄悄。

       “什么？大家不都是这么辛苦，”顾悄悄失声笑了出来，“挣钱就是要很辛苦啊，天安你也不比我轻松到哪儿去。”

       “你在当导演助理的时候，虽然作息跟着剧组来回倒班，是很辛苦，但是至少该做什么都是明确的。现在，每天心都很累吧，要自己想这么多事情，还要调度各种人情世故，我看你接触这些事物都觉得累。”

       顾悄悄强撑着笑容：“还好还好，想到我的伟大目标就不觉得累了，说不定明天我就是带出一线明星的金牌经纪人了，可比导演助理有前途多了。我富贵了一定不会忘了你……”

       “悄悄，”林天安突然出言打断了顾悄悄的话，皱着眉头道，“你瘦了。”

       顾悄悄的心脏被猛然的攥住，仅仅因为那三个普通的字。她突然觉得很委屈，低下头吃了一大口羊肉后，扯过旁边的抽纸：“太辣了。”

       顾悄悄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谁都不值得依赖，她靠着自己走了这么远，以后也将会如此。可是，突然有一个人对她说了一句那么温柔的话，她再强硬再伪装，心中仍然会划过一丝触动。

       真受不了，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干嘛突然这么温柔？顾悄悄微微张了张嘴，却说不出来。

       “其实……两个人比一个人好过很多。”林天安挑了挑盘子里面的肉，略有紧张地说。

       “嗯……”顾悄悄没多想，只一下子想到了宫泽，现在他们两个算是相依为命吧？被利益牢牢捆绑在一起的两个人。

       “所以，悄悄……”林天安仿佛看到一丝曙光，眼睛莫名闪了一下，想要对她说点儿什么话。

       “等一下，我接个电话。”顾悄悄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她不用看也知道，又是工作来电。

       下一秒，顾悄悄拿着手机走到火锅店外面接电话。透过火锅店的玻璃，林天安看见她正不断地点头，脸上写满了“糟糕了”三个大字。

       几分钟以后，顾悄悄一脸沮丧地回到饭桌前。

       “谁打来的电话？”林天安无比紧张地问。

       他只见顾悄悄把搭在椅背上的外套穿回身上，看起来很着急的样子。她说：“天安，我有点事要先走，之后微信上联系。”

       “是宫泽的事？”

       “哈哈。”顾悄悄尴尬地笑笑，似乎不愿多提，风风火火地结完帐便跑了出去。

       林天安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收回目光看着天花板愣了一会儿。火锅还在沸腾着，有什么却已经凉了。他从辣锅中夹出鱼丸放到嘴巴里咬了一口，心想还叫辣锅呢，竟然一点儿都不辣。

       林天安忽然没了胃口，也穿上外套离开了火锅店。

       他好不容易想要对顾悄悄表白啊……就这么泡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