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山雨欲来
第二天是周日，聒噪的手机铃声将李修远从睡梦中惊醒的。他睁开双眼，阳光已经透过窗户，在墙上投下一片明媚。手机在床头柜上顽强地喝着歌。昨晚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入睡，只觉得的昏昏沉沉。
“喂——”伸长胳膊，拿过手机，也没看是谁打来的电话，李修远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
“小李，我是于光荣。”
李修远感觉脑袋里闪了一道亮光一般，顿时清醒过来。于光荣是律所的老大，平时对李修远多有照应，李修远与他亦师亦友。
“于主任。”李修远坐直身体，恭敬地答应道。
“最近你也够累的，这么早给你打电话……”于光荣说话有些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样子。
李修远敏锐的感觉到这通电话一定不是什么好消息。如此为难地表达，多半是坏消息了。昨天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先是听到陆芸芸自杀未遂，晚上方雨拿着他与其他女人亲热的照片兴师问罪，一切全乱了。
“哦，于主任，有事您直说。”李修远已经猜出事情的大概。
“那我就直说了。”于光荣在电话那头清了下嗓子，接着说道，“是韩小北那个案子，被害人前晚自杀了，还好被抢救过来。这事你知道吧！”
“嗯，我也是昨晚刚听说。”李修远实话实说。
“现在事情有点不好办啊，”于荣光在电话里长吁短叹。李修远仿佛可以看到他为难的表情。
“没关系，于主任，是不是证人有反复。昨晚我也考虑到这一层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如果仅仅是证人反复也就算了，辩方证人向检方承认，是受了胁迫才出庭作证。小李，你是有原则的人，我相信你不会做这种事。但做为辩护人，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
“……”
“警方已经立案就胁迫证人伪证的事进行调查，可能会需要你配合。”
听到警方已经立，李修远脑袋里嗡了一声。于光荣又说了一些宽慰的话，但都没有能进入李修远的耳朵。
“这不关我的事，证人是余强联系的。”这是李修远反应过来的第一句话。
“余强是谁？”
“是代表韩小北父亲委托我们办案的人。”
“哦，”于光荣稍稍有些惊讶，“这个倒是没和我说，我相信你也不会干这样的事，事情弄清楚就好。”
“我这就和他联系。”李修远情绪有些激动，既然警方已经立案侦察，那接下来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
“嗯，尽快把事情查清楚。我们作为律师，必须保持法律意义上的清白。”于光荣口号式的说道，接下来他话峰一转，“不过我刚刚接到律协的通知，在事情查清楚之前，要求暂时停止你的执业行为。我想这样也好，你可以专心配合警方调查……”
李修远忘记和于光荣说再见，当听到电话挂断后，他从床上弹起来，冲进卫生间，拧开水龙头，抄水打湿自己的脸。
冷水的刺激，让他回复恢了对现实的感知。现在是上午八时过五分，李修远坐到书桌前，点燃一支香烟。随着蓝白色烟雾在室内弥漫开，他的情绪也慢慢平复下来。
韩小北案件，因为证人的反复必定会重新开庭审理，而他李修远将不再是韩小北的辩护律师。韩小北官司的胜负已然不在李修远的考虑范围，是否能从这件案件中全身而退，这才是他考虑的焦点。
一支烟抽完，李修远调出余强的号码，拨了出去。关机。五分钟后再拨过去，还是关机。
要么被警方带走，要么已经离开了s市。这是李修远的判断。
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他的控制范围。
整个上午李修远都在焦躁的情绪中度过。像一头困在笼中的野兽，不知道如何才能冲出樊篱。
下午一点，李修远担心的，也是等待着的电话来了。一个陌生的固定电话。李修远调整好呼吸，接起电话。
“你好。”
“你好，我是X公安分局刑警周志超。你是精诚律师事务所李修远律师吗？”
听到公安两个字，李修远心里一紧。终于找到自己的了，他心里想。因为担心而收紧的心，在事情确定下来之后，反而慢慢放松下来。总之，该来的事，总是要来的，想躲也躲不过的。
“是的。”李修远的声音异常平静。
“下午你有空的话，能否请你到分局刑警队来一次，就韩小北一案需要和你核实相关情况。”
对方语气很客气，但仅限于公事公办的礼节。至少从语气中，警方还没有把李修远当成嫌疑人来对待。
“几点。”
“方便的话，我现在就在办公室等你。”
心态放松下来后，强烈的饥饿感向李修远袭来。昨晚开始，他还没有吃过东西，只感觉到脚下漂浮。不能这样进入战斗。李修远对自己说。
“现在是一点，我两点半准时到分局找你。”李修远思忖片刻之后说。
李修远之所以很爽快地答应去分局，一方面是表达一种清白的态度，另一方面也想探清警方立案的虚实。
早晨于光荣的电话明确告诉通知他暂停执业，说明警方已经和律师协会的人有过交涉。紧接着就会找到他个人了解情况。余强联系不上，最大的可能就是已经被警方控制了自由。
现在该轮到他上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是最首要的任务，李修远想。
李修远洗了澡，剃须，整理发型，穿上衬衫西裤。他要以一种职业律师模样出现在警察面前。
收拾停当，李修远最后在镜子里审视自己，总感觉比平时少了些自信。
在小区外吃了午饭，李修远驱车向公安分局驶去。
下午两点半，李修远准时敲响了周志超办公室的门。守时也是职业律师素养的一种体现。
“请进。”是电话里的那个声音。
李修远挺了挺腰杆，推门走了进去。
办公室里坐了两名穿着便装的男人。面向门口的稍胖，四十左右岁。坐在他对面的那人瘦瘦高高，约二十六七岁样子。见李修远进门，稍胖的男人站起身，脸上露出了微笑。
“李律师吧，您很准时啊。我是周志超。”说着，他离开办公桌，向接待用的沙发走去，一面指着沙发对李修远说，“请坐。”
“谢谢。”李修远在单人沙发上落座。周志超也坐下，与李修远形成直角。
瘦瘦的青年从饮水机里接水，放到李修远面前的茶几上，然后在他的对面落座，拿出了纸笔。
“这是我们队里的赵兵。”周志超向李修远介绍。
李修远向赵兵点了点头。他知道规矩，警察办案，必须两人以上在场。这样看业，周志超找他谈话，也不是随便聊聊那么简单。
虽然已经了做了充分的思想准备，但坐到被询问的位置，李修远还是不自觉地紧张。他暗暗做了几次深呼吸，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李律师，我想你知道为什么请你到局里来吧！”周志超拿出香烟盒，自己点了一支，然后丢到桌上。他眯缝着两眼观察着李修远，像是被香烟熏到了一样。
“周警官，有事请直说。如果是韩小北的案子就不要和我谈了。”李修远先发制人地说。
“哦？”周志超露出惊讶的表情。
“不瞒您说，今天上午，我们律所的负责人已经通知我，暂停律师执业资格。”
“为什么？”
“我想你们应该最清楚吧。”李修远也摸出香烟，点燃。
周志超与赵兵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似乎李修远的先发制人，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也打乱了他们问话的节奏。
“既然如此，李律师是业内人士，我们也不兜圈子了。”周志超调整了坐姿，也换了一种说话方式，“余强你认识吗？”
“认识！”
“他涉嫌在韩小北一案中胁迫证人做伪证，请你来就是了解其中的相关情况。”
“嗯，你们相知道什么？我和他也只是单纯的业务关系。”
“你们怎么认识的呢？”
“韩小北的案子，是他找到律所代表韩小北父亲委托我们办理的……”李修远从余强那天到律所找他，请他为韩小北辩护开始说起，把他们接触地全过程说了一遍。
周志超神情专注地听，赵兵不时在纸上记着要点，不时发出“沙沙”的纸笔摩擦的声音。
“大概就这么多了。”李修远最后长叹一声说。
“嗯，”周志超点了点头，“有几点我想再确认一下。”
“您说。”
“是谁提出来要寻找证人的？”
“这——”李修远回忆起当时与余强谈论案情时的画面，“这个记不清了，但不管是谁提出来的，对于辩护方来说，寻找对己有利的证人证据，这是很自然的思路和做法。”
“嗯，这个我们也知道，本来法庭就是诉辩双方的对抗么。”周志超点了点头，“李律师，我冒味的问一句，这次韩小北一案，韩家给你的律师费是多少呢？”
李修远心里一惊，后背发凉。韩家允诺的律师费确实超出了正常范围很多，这可能成为他协助制作伪证的一个动因。
“这——，这和余强的案子有关系吗？”李修远吞吞吐吐地说。
“喂——”伸长胳膊，拿过手机，也没看是谁打来的电话，李修远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
“小李，我是于光荣。”
李修远感觉脑袋里闪了一道亮光一般，顿时清醒过来。于光荣是律所的老大，平时对李修远多有照应，李修远与他亦师亦友。
“于主任。”李修远坐直身体，恭敬地答应道。
“最近你也够累的，这么早给你打电话……”于光荣说话有些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样子。
李修远敏锐的感觉到这通电话一定不是什么好消息。如此为难地表达，多半是坏消息了。昨天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先是听到陆芸芸自杀未遂，晚上方雨拿着他与其他女人亲热的照片兴师问罪，一切全乱了。
“哦，于主任，有事您直说。”李修远已经猜出事情的大概。
“那我就直说了。”于光荣在电话那头清了下嗓子，接着说道，“是韩小北那个案子，被害人前晚自杀了，还好被抢救过来。这事你知道吧！”
“嗯，我也是昨晚刚听说。”李修远实话实说。
“现在事情有点不好办啊，”于荣光在电话里长吁短叹。李修远仿佛可以看到他为难的表情。
“没关系，于主任，是不是证人有反复。昨晚我也考虑到这一层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如果仅仅是证人反复也就算了，辩方证人向检方承认，是受了胁迫才出庭作证。小李，你是有原则的人，我相信你不会做这种事。但做为辩护人，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
“……”
“警方已经立案就胁迫证人伪证的事进行调查，可能会需要你配合。”
听到警方已经立，李修远脑袋里嗡了一声。于光荣又说了一些宽慰的话，但都没有能进入李修远的耳朵。
“这不关我的事，证人是余强联系的。”这是李修远反应过来的第一句话。
“余强是谁？”
“是代表韩小北父亲委托我们办案的人。”
“哦，”于光荣稍稍有些惊讶，“这个倒是没和我说，我相信你也不会干这样的事，事情弄清楚就好。”
“我这就和他联系。”李修远情绪有些激动，既然警方已经立案侦察，那接下来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
“嗯，尽快把事情查清楚。我们作为律师，必须保持法律意义上的清白。”于光荣口号式的说道，接下来他话峰一转，“不过我刚刚接到律协的通知，在事情查清楚之前，要求暂时停止你的执业行为。我想这样也好，你可以专心配合警方调查……”
李修远忘记和于光荣说再见，当听到电话挂断后，他从床上弹起来，冲进卫生间，拧开水龙头，抄水打湿自己的脸。
冷水的刺激，让他回复恢了对现实的感知。现在是上午八时过五分，李修远坐到书桌前，点燃一支香烟。随着蓝白色烟雾在室内弥漫开，他的情绪也慢慢平复下来。
韩小北案件，因为证人的反复必定会重新开庭审理，而他李修远将不再是韩小北的辩护律师。韩小北官司的胜负已然不在李修远的考虑范围，是否能从这件案件中全身而退，这才是他考虑的焦点。
一支烟抽完，李修远调出余强的号码，拨了出去。关机。五分钟后再拨过去，还是关机。
要么被警方带走，要么已经离开了s市。这是李修远的判断。
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他的控制范围。
整个上午李修远都在焦躁的情绪中度过。像一头困在笼中的野兽，不知道如何才能冲出樊篱。
下午一点，李修远担心的，也是等待着的电话来了。一个陌生的固定电话。李修远调整好呼吸，接起电话。
“你好。”
“你好，我是X公安分局刑警周志超。你是精诚律师事务所李修远律师吗？”
听到公安两个字，李修远心里一紧。终于找到自己的了，他心里想。因为担心而收紧的心，在事情确定下来之后，反而慢慢放松下来。总之，该来的事，总是要来的，想躲也躲不过的。
“是的。”李修远的声音异常平静。
“下午你有空的话，能否请你到分局刑警队来一次，就韩小北一案需要和你核实相关情况。”
对方语气很客气，但仅限于公事公办的礼节。至少从语气中，警方还没有把李修远当成嫌疑人来对待。
“几点。”
“方便的话，我现在就在办公室等你。”
心态放松下来后，强烈的饥饿感向李修远袭来。昨晚开始，他还没有吃过东西，只感觉到脚下漂浮。不能这样进入战斗。李修远对自己说。
“现在是一点，我两点半准时到分局找你。”李修远思忖片刻之后说。
李修远之所以很爽快地答应去分局，一方面是表达一种清白的态度，另一方面也想探清警方立案的虚实。
早晨于光荣的电话明确告诉通知他暂停执业，说明警方已经和律师协会的人有过交涉。紧接着就会找到他个人了解情况。余强联系不上，最大的可能就是已经被警方控制了自由。
现在该轮到他上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是最首要的任务，李修远想。
李修远洗了澡，剃须，整理发型，穿上衬衫西裤。他要以一种职业律师模样出现在警察面前。
收拾停当，李修远最后在镜子里审视自己，总感觉比平时少了些自信。
在小区外吃了午饭，李修远驱车向公安分局驶去。
下午两点半，李修远准时敲响了周志超办公室的门。守时也是职业律师素养的一种体现。
“请进。”是电话里的那个声音。
李修远挺了挺腰杆，推门走了进去。
办公室里坐了两名穿着便装的男人。面向门口的稍胖，四十左右岁。坐在他对面的那人瘦瘦高高，约二十六七岁样子。见李修远进门，稍胖的男人站起身，脸上露出了微笑。
“李律师吧，您很准时啊。我是周志超。”说着，他离开办公桌，向接待用的沙发走去，一面指着沙发对李修远说，“请坐。”
“谢谢。”李修远在单人沙发上落座。周志超也坐下，与李修远形成直角。
瘦瘦的青年从饮水机里接水，放到李修远面前的茶几上，然后在他的对面落座，拿出了纸笔。
“这是我们队里的赵兵。”周志超向李修远介绍。
李修远向赵兵点了点头。他知道规矩，警察办案，必须两人以上在场。这样看业，周志超找他谈话，也不是随便聊聊那么简单。
虽然已经了做了充分的思想准备，但坐到被询问的位置，李修远还是不自觉地紧张。他暗暗做了几次深呼吸，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李律师，我想你知道为什么请你到局里来吧！”周志超拿出香烟盒，自己点了一支，然后丢到桌上。他眯缝着两眼观察着李修远，像是被香烟熏到了一样。
“周警官，有事请直说。如果是韩小北的案子就不要和我谈了。”李修远先发制人地说。
“哦？”周志超露出惊讶的表情。
“不瞒您说，今天上午，我们律所的负责人已经通知我，暂停律师执业资格。”
“为什么？”
“我想你们应该最清楚吧。”李修远也摸出香烟，点燃。
周志超与赵兵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似乎李修远的先发制人，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也打乱了他们问话的节奏。
“既然如此，李律师是业内人士，我们也不兜圈子了。”周志超调整了坐姿，也换了一种说话方式，“余强你认识吗？”
“认识！”
“他涉嫌在韩小北一案中胁迫证人做伪证，请你来就是了解其中的相关情况。”
“嗯，你们相知道什么？我和他也只是单纯的业务关系。”
“你们怎么认识的呢？”
“韩小北的案子，是他找到律所代表韩小北父亲委托我们办理的……”李修远从余强那天到律所找他，请他为韩小北辩护开始说起，把他们接触地全过程说了一遍。
周志超神情专注地听，赵兵不时在纸上记着要点，不时发出“沙沙”的纸笔摩擦的声音。
“大概就这么多了。”李修远最后长叹一声说。
“嗯，”周志超点了点头，“有几点我想再确认一下。”
“您说。”
“是谁提出来要寻找证人的？”
“这——”李修远回忆起当时与余强谈论案情时的画面，“这个记不清了，但不管是谁提出来的，对于辩护方来说，寻找对己有利的证人证据，这是很自然的思路和做法。”
“嗯，这个我们也知道，本来法庭就是诉辩双方的对抗么。”周志超点了点头，“李律师，我冒味的问一句，这次韩小北一案，韩家给你的律师费是多少呢？”
李修远心里一惊，后背发凉。韩家允诺的律师费确实超出了正常范围很多，这可能成为他协助制作伪证的一个动因。
“这——，这和余强的案子有关系吗？”李修远吞吞吐吐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