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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谜团重重
       霍靖安一早到菜市场转了半天,日上三竿才见韦六指挑着两筐萝卜晃晃悠悠进了菜场。

       “韦兄弟,早啊!”霍靖安靠上去打起招呼。

       “哟,是霍捕头,您老怎么到这来了?”韦六指三十七八岁,长得塌鼻豁嘴,又十分好酒,两只眼睛直愣愣的,好像从来没睡醒过。

       “我有点事问你。”霍靖安看了看四周,把韦六指引到一处人少的角落。

       “霍捕头,这大清早的,有什么事啊?”韦六指今儿出来得晚,两大筐萝卜一个还没卖。

       “韦兄弟,你别急,只要你好好回答我的问题,你这萝卜我全要了。”

       “霍捕头,是不是哪个不开眼的又犯事了?”韦六指耸起八字眉,扫了一眼在菜市口乱逛的几个闲汉。

       霍靖安没接韦六指的话茬。“韦兄弟,两个月前,郁宝生的娘夏婆子在菜市摔倒,是你给背回去的?”

       “闹了半天,您老是打听宝生他娘啊!没错,是我帮着背回去的。夏婆子上个月不是死了吗,我还去宝生家帮了几天忙呢!”韦六指确实去帮了几天忙,也饱饱的喝了几天。

       “夏婆子摔在哪?她是怎么摔倒的?”

       “就摔在水货行外面,我没见着怎么摔的,就听见那边有人喊,我跑过去一看,是宝生他娘。问了她两句,她不说话,我就请人把她驮到我背上,给背了回去。”

       “当时周围人多吗?”

       “不多,当时天麻麻亮,刚开市,没几个人。”

       “听说那天下雨?”

       “对,是下了点毛雨。”

       “夏婆子摔倒的地方滑不滑?”

       “呃,也不算滑吧,水货行那边哪天不是湿漉漉的。”

       “夏婆子手上拿的东西多不多?”

       “不多,就几样小菜,那时才刚开市,夏婆子还没买多少东西。”

       “你说夏婆子摔下去就说不出话了?”

       “是啊,我问了她几句要不要紧,她两眼发神,好像摔懵了,话也不会说了。”

       “她也没叫疼?”

       “好像……”韦六指仔细想了一下,“好像是没叫疼,整个人躺在地上,神呆呆的一动不动,也不说话,也不叫疼。”

       “她是朝前倒的还是朝后倒的?”

       “朝后倒的。”

       “头摔伤了?”

       “可能吧,不过头上倒是没见血。”

       霍靖安知道水货行,那一段路面是沙土路,并不是青石板。按说真摔断了大腿骨,也应该是臀部先着地,那么头部撞击到地面时,伤害就不会太大。可夏婆子从摔倒直至过世,却说不了一句话,实在令人费解。

       “韦兄弟,当时你有没有注意,水货行周围有生面孔吗?”

       “生面孔?”韦六指的八字眉耸得更高,两只眼睛也凑得更近了。“当时周围大都是水货行那些贩子,还有几个买菜的老主顾,好像没见着生面孔。”

       “你再好好想想,当时天还早,水货行外面人不多。”

       “想不起来。当时大家乱糟糟的围在夏婆子周围,谁有工夫注意附近有没有生面孔。”韦六指说的也是实情,那种情况下,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倒地的夏婆子身上。

       霍靖安皱着眉半天没说话。他想到了掉进茅坑溺死的那大头,也想到了突发绞肠痧猝死的宋跃富,还有这夏婆子,他们三人,看起来都是意外死亡。可是,他们有一个共同点,三月二十九那天,这三个人都在银库!

       冯璋和潘光喜跑了。他们为什么跑?是畏罪潜逃,还是害怕被杀人灭口?

       昨天见过郁宝生之后,霍靖安就让儿子悄悄去了长宁县,直到现在还没回来,霍靖安无法预料孟敬昆和陈建琦又是什么情况。

       据江涛说,三月二十九那天,是徐仲寒亲自安排六名守卫值守银库。去姚家赴寿宴时,老徐跟霍靖安同坐一桌,可老徐什么都没提。

       那大头和宋跃富四月间就死于非命,夏婆子摔伤腿八月过世,徐仲寒一点端倪都没看出来吗?

       说起来,徐仲寒是唯一有机会接触知府大人手上另一半银库钥匙的人,他会不会真如章炳荣所说,暗中以粘土复制另一半钥匙呢?

       可是几天前,修建银库石室的石匠薛长山也死了。他是真的失足跌落山崖,还是被人所害?徐仲寒如果真的私下复制了另一半银库钥匙,还有必要杀掉薛长山灭口吗?

       吴大人说,银箱上的封条纹丝未动,不撕掉封条,怎么打开箱子?而且银箱上的封条,也不像是撕掉后重新贴上的。

       府衙的所有封条都掌握在户书王恒手上,可是制作封条,却是工房老廖的事。这两个人,霍靖安都很熟悉。老廖在工房已经干了二十多年,他的为人,霍靖安信得过。那王恒向来循规蹈矩胆小怕事,也不像胆敢协助歹人盗取库银的主。

       最关键的一点,搬运三十万两银子绝非易事。就算三月二十九那天值守银库的六名守卫同流合污监守自盗,可银库周边的居民,也没人发现有大队车马进出过银库。这三十万两银子究竟是如何运走的?

       昨晚,霍靖安已挨家挨户问过银库周边的住户,十七户人家,竟无一人听到半夜响起车马的声音。

       白天从银库运走银子肯定惹眼,入夜后大队车马出城也会遭到守城士兵的严密盘查。三十万两银子出了银库,如果不立即运出城,这几十车银子能藏在哪?

       章炳荣曾诬蔑徐仲寒那小徒弟,说他每月初一十五驾车送徐老太太出城进香,就是为了转移赃银。徐家那辆马车霍靖安见过多次,就算半年来每月出城两趟,也远远运不完三十万两银子。

       发现库银失窃后,霍靖安还没去过银库。据吴逸尘说,他已仔细检查过银库石室,未曾发现石壁、石顶有被撬动的痕迹,地面也没找着密室、暗道。可既然银库已经空了,吴逸尘为什么还要从定南调来新的守卫,将银库围得铁桶一般。连霍靖安这个府衙捕头都不能自行出入。难道,吴逸尘单单是想封锁消息吗?

       “哎,那个,霍捕头,我这挑萝卜,您老还要不要了?”韦六指等着了半天,见霍靖安呆呆的一言不发,忍不住问道。

       “哦!要,要,你给我挑去家里。”霍靖安从怀里抓出一把大钱,“你看,这些钱够了吧?”

       “够了,够了!多谢您老了!”韦六指喜笑颜开的接过钱,又晃晃悠悠的挑着担子走了。

       霍靖安心里是疑窦丛生,缓缓走出菜市场,满脑子都是吴逸尘从定南调来的那些银库守卫。

       莫非,那三十万两银子还在银库之中?霍靖安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对啊,发现银库失窃当日,吴逸尘就对所有知情者下了封口令,连江涛当时都不知道银库失窃。

       如果吴逸尘担心传出风声,让府衙的差役或者捕快将银库监视起来也就是了。何必从定南调人过来看守一座空银库?还把银库管事江涛也软禁起来!这吴逸尘,该不会有问题吧?

       霍靖安不知不觉走到银库那条街口,可大院前的守卫他一人不识。霍靖安心里暗忖,看来,想进银库还得另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