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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1

       李伟杰昨天晚上带回来的女孩见这阵势早就被吓走了,我们五个人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屋子里是死一般的沉寂,晨光穿透过雪白的纱窗,打在地上的光影愈发惨白。

       已经错过了上班的时间,我索性打电话给领导请了三天假,打算好好对付手头上的事情。

       “这间公寓吃人……”悠悠双目无神,愣愣地开口说话,打破了沉默。

       李伟杰看了她一眼,笑着说:“先别自己吓唬自己,指不定是他俩命数不好,这根本就只是个意外。”

       “那这两天发生的怪事你怎么解释?”悠悠瞪了他一眼,厉声问道。

       李伟杰沉默了,他其实根本就没怎么注意我们关心的怪事情,他满脑子里只有女人,不过一听悠悠这话,眼中也闪过一丝惊愕。

       邢远率先站起了身,转头看了我一眼,对其他人说:“大家先吃早饭吧,天大的事比不上饿肚子。”

       老头紧跟着也站了起来,但是他没有去餐桌,而是直接回了自己的屋子,又让自己与世隔绝。

       李伟杰和悠悠去吃早饭,我跟着邢远步行到海边。

       “Mary他们的死你看出什么了?”我装作无聊地用脚踢沙子,其实心里早已经毛骨悚然,看着瞭无边际的大海,吞噬一切的滚滚波浪,头皮阵阵发麻。

       “还记得我说的故事吗?”邢远也望着海面。

       “嗯?”我转头,看向他。

       他侧脸看上去很是俊逸,细碎发在他眉眼处洒下好看的阴影。

       “被囚禁的男子,等待着下一个开启公寓的人。”邢远回过头来,看向我。

       他的眼睛清澈得可以倒映一切,天空很蓝,大海很蓝,他的眼中似乎也泛着阵阵蓝光,看上去仿佛深不见底。

       寒意一瞬间从脚蔓延到头顶,我重心忽然不稳,一个踉跄,被邢远扶住,他问我:“你在害怕吗?”

       我的眼前忽然又浮现出张老满脸是血的模样,想起其他人的死,想起Mary他们的死,想起楼兰的一切。

       我已然接近崩溃。

       邢远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情,伸出手扶住我。

       我说:“楼兰遗珠就在我们的公寓里。”

       邢远点点头,说道:“不错,不过倒不如说楼兰遗珠就是我们的公寓。”

       他又转头看向大海,眼中的一抹蓝色更深,他看着朝阳,说:“楼兰遗珠是楼兰的遗梦,承载盛世辉煌,就像大海,波澜壮阔。”

       海浪滚滚怒吼着而来,冲在我的脚上,将我脚上的沙子冲净。

       海浪又退去了。

       2

       老头养的猫死了。

       下午被悠悠在院子里发现的。

       猫的肚皮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破开了,肠子肚子流了一地,令人作呕。

       我心中越来越害怕,看着邢远像个没事人一样,便更加惴惴不安起来。

       老头下楼把猫的尸体收了,装进袋子里,一边装一边说:“为什么要离开,公寓有什么不好?”

       我无意间听到这句话,背脊一凉,回到客厅,邢远从厨房走出来,他做好了下午甜点。

       “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思做东西。”想起我担惊受怕,他却不紧不慢,我撇了他一眼,冷笑说。

       “楼兰遗珠重现,它警示我们不许逃跑,不过,我们的公寓或许很快就有新客人了。”邢远笑笑,“我还在想今晚上给你们讲什么故事。”

       “你不怕吗?”我问他。

       “这两天我算是怕了,我昨晚听见窗外女人的哭声。”这时,李伟杰提着包从楼上下来。

       他昨晚上难得没带姑娘回来,便听见了那骇人的声音。

       见李伟杰往外面走,我问他:“你去哪儿?”

       “这房子闹鬼,我去我宝贝儿那里住几天。”李伟杰一边穿外套一边说。

       “我劝你最好不要离开。”邢远收敛神色,严肃地说。

       “为什么?”李伟杰问。

       “你难道没有发现企图离开的人或者其他东西都遭到厄运了吗?”我瞪了他一眼,“Mary是,罗楠是,那只猫也是。”

       “那只猫?”

       “楼上老头养的猫,那只猫在外边找了一个窝,想走。”邢远解释。

       李伟杰一愣,猛地坐瘫坐沙发上,眼睛溜溜转着。

       “你若是不信,大可以离开。”我见他这副样子,说道。

       邢远把蛋糕端过来,我和李伟杰一人一份,我哪里还吃得下,一心只想着楼兰遗珠,李伟杰胡乱吃了几口,幽幽地上了楼。

       他苦练的一身肌肉在这里没有任何用处。

       他也不会再想着要离开这间公寓了。

       3

       是夜,我洗了澡回房,路过老头的房间,隐约听到他的哭声,我猜他或许是在悲痛自己的猫,没有多想。

       推开房门,悠悠雷打不动地坐在我的床上,又要跟我一起睡觉。

       我心一沉,这种时候我不想跟她靠得太近,但又不好挑明了说。

       我停了停,披上外套,对她说:“我去找邢远问他点事,你在这里等我。”

       悠悠追上来,眼中满是惊恐:“不行,我一个人害怕,我跟你一起好不好?”

       我眼中闪过一抹寒光,心一狠,推了她一把,说:“不行,我有些话一定要单独跟他说。”

       我甩下悠悠,去找邢远,敲了敲门,没有人应,我将耳朵贴在门上,什么声音也没听见,又用力敲了敲门,依然没有反应。

       我心头突然有些失落,又不想回房间,一个人下楼去了客厅。

       已经接近十二点,我正在想邢远这半夜时候会去哪里,突然听到了阵阵流水声。

       巨大的恐惧扑面而来,我分辨出水声是从厨房传来的,厨房的灯没开,一片漆黑,我不敢过去,闭上眼开始背《大悲咒》,突然后背一凉,我猛地回头,厨房黑漆漆,什么都没有,我感觉那黑暗中有一双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我,我的恐惧,无措,它都看在眼里,并发出瘆人的微笑。

       我做什么,想什么,它都看得到,都清楚知道。

       我突然间怕得要死,顾不得那么多,飞奔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里。

       悠悠已经躺下,见我进来,又坐起。

       “你可算回来了,我刚刚又听见水龙头流水的声音!”悠悠用被子把自己裹紧,恐怖地说。

       我脸色发白,说话时嘴唇也不停颤抖。

       “我也听见了,咱们快睡吧。”

       悠悠搂着我,我搂着她,许久之后,她闭上眼。

       不知道多晚了,我睡不着,今晚上没有女人的哭声。

       外面又下雨了,海边总是下雨。

       闪电把黑夜划出一道刺眼的口子,就像张老当时脸上的伤口。

       白光透过窗帘投进我们的房间,就那么一瞬间,我看见,一个人影倒映在墙上。

       屋子立即恢复黑暗,我在黑暗中瞪大双眼,不敢往窗外看,脸上有温热的液体划过。

       是我的眼泪。

       老天,我的房间可是在二楼啊……

       夹杂的雨声和雷声,我听见门外有脚步声经过,轻轻的,缓慢的脚步声,我听出那是邢远的脚步声,心里突然安静下来,再也撑不住,闭上眼沉沉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