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再遇小姨
不是十万火急的事妈妈不会来学校找我，因此我没有多问，锁上门便跟她出了南门，一辆黑色的丰田商务车正在路边等着。
驾驶室的门打开了，一个微胖的老伯恭恭敬敬地站我面前，我认得我们在探望宋奶奶的时候见过。
“请上车！”他径直打开车门，妈妈拉着我上了车。
汽车驶离了市区，上了高速，在漆黑的路面飞驰。
我感觉我们是去很远的地方，可我明天必须在早会前出现在办公室，忍不住问道：“我们要去哪里？”
“我有一个朋友过世了，带你去悼唁，大概再过三个小时就到了。”
我从未听妈妈说过，她在那么远的地方有朋友，也许是担心触景生情才带上我的吧？
我们比预计的早了半小时抵达，汽车停在一栋江边的三层别墅前，里头安安静静，不像是有人过世了。
“妈妈，我们没有弄错地方？”我观察盖周围的环境，全是环境优雅的别墅。
“这个怎么能弄错？”妈妈上前按了门铃，司机没有下车。
没过多久，一个女人急匆匆开门，我们打照面时不约而同地说：“怎么是你？”
尽管她今天上着毛领皮大衣、下穿紧身皮裤配小马靴，还化了个白脸红唇的妆，但我仍一眼认出她就是乔洛儿的小姨！
我们的反应出乎妈妈意料之外，她惊诧地问道：“怎么，你们认识？”
小姨抢先一步回道：“刚才太暗，我看错了。陈姐，快进来！”
她最多也就四十出头，怎么提前老年痴呆了？我准备给她些提示，“小姨，咱大前天在医院……”
“医院？什么医院？”她说话一字一顿，不带丝毫情感，“大前天我快忙死了，哪有空去医院？”
“不是，我跟乔小姐……”
话说到一半又被她截断，“哪个乔小姐？陈姐，你女儿是不是认错人了？”
妈妈怪异地凝视着我，“锦儿，你没事吧？”
这个小姨怎么了？她的样子不像是装的，莫非真的只是长得像？我迷迷糊糊地跟在她们后头，穿过大厅，进了楼梯间下那间貌似杂物间的小房间。
逼仄的空间烟雾缭绕，呛得我眼泪都咳嗽出来了。一张供桌占去了大半地方，我眯着眼睛看去，浓烟好似一块灰色的白布，遮掩着背后的大幅黑白照片。我强撑开被烟熏得难受的眼睛，仍然没能看清上面的那张脸。
小姨“哇”的哭了，“我苦命的姐姐呦，你苦了一辈子啊，就这么丢下我走了啊……”
每一句后面的语气助词拉得很长，类似专业哭丧，把我原本沉重的心情哭得烟消云散。
妈妈劝慰道：“那个小乔啊，人死不能复生，你别太伤心了。”
哭声戛然而止，“是是是，你说得没错，我得好好活着。来，你们过来拜拜吧！”
妈妈上前鞠了三躬，“乔姐，我今天把锦儿带来看你了，你不要怪我，我也是迫不得已。锦儿，来，给姨妈磕头。”
我站到妈妈旁边，与方桌的距离瞬间拉近了，照片上的老人双目炯炯有神，慈爱祥和，比在病榻上的她脸庞要圆润很多，更具富态。我按照妈妈的指示，给她上了一柱香，磕了三个响头。
因为司机等着，我们没有多做停留，小乔似乎巴不得我们赶快离开，连句客套的挽留的话都没有说，我们后脚刚跨出大门，她便把门关上了。
“妈妈，她好像不太欢迎我们啊！”我实在憋不住了，发起了牢骚。妈妈也感慨颇深，“是啊，她就是嫌贫爱富的人，如果不是乔姐，谁会来她这里呢？”
“看样子你跟姨妈有很深的感情，为什么从来没听你提过呢？”
妈妈摸摸我的头，“光嘴上说着有什么用？相隔太远，见个面都难，不提也罢。风大，快上车吧！”
老伯把我送到宿舍楼前便掉头送妈妈回去了，舍管大妈临走时交了条钥匙给我。
蹑手蹑脚的上楼，缓缓的转动钥匙，生怕吵醒小菲，她起床气重，谁敢吵了她睡觉都得挨顿臭骂。
刚走两步，突然一条黑影一闪，将我扑倒在地上，嘴里使劲嘟囔着：“连我的房间你也敢闯，我看你活得不耐烦了。”
我放弃了挣扎，用手护住头，“是我。”
“啊？怎么不早说？没伤着吧？”小菲打开了灯，“大晚上的你去哪里了？电话也打不上，我还以为陈校长请你去哪里潇洒了呢！”
昨晚上走得急，手机没电了，“还潇洒？你想多了，他恨不得给我脖子上挂个警钟。”
她揉揉熊猫眼，打着呵欠躺回床上，“你立了那么大的功，请你吃个饭唱个K怎么了？”
“什么功？”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却不耐烦了，“校车啊！行了行了，困死我了，赶紧把灯关了，晚安！”
她看问题就是简单，居然以为陈副校长交给我一个好差使，我也懒得解释，快累散架了，睡一觉再说。
也许是过了睡觉的点，虽然头晕晕沉沉，但却控制不住它胡思乱想，而且跳跃度很大，从小姨到三姨，再到丰田司机，然后是乔洛儿、苏长兴……各种各样的人物在脑海中交杂在一起，快天亮的时候，他们的脸和声音逐渐模糊起来。
“锦儿，快醒醒。”
苍老的声音唤了我许久，我睁开眼睛，宋奶奶温和地说：“锦儿啊，我交待你的话千万别忘了，无论如何都不能回去。”
如今我已经没家了，我很想问问她，我不能回哪里，嘴张着却说不出话，眼看着她的脸迅速地扭曲，像只轮子越转越快，最后转成了另一张脸。
“三姨！”我惊呼道，她急躁地推我往外走，“朵儿，赶快离开这里，不要回家，不要回家！”
我抓住她的衣袖，“三姨，告诉我，为什么不能回家？”
她的衣袖一片片地碎了，落了一地，等我抬起头来，她已经不见了。
“三姨！”我猛地坐起来，天大亮了，原来在做梦！
小菲被吵醒了，打开手机瞄了一眼，立马翻身换衣服，“赶紧起床，八点半等你放鞭炮呢！”
驾驶室的门打开了，一个微胖的老伯恭恭敬敬地站我面前，我认得我们在探望宋奶奶的时候见过。
“请上车！”他径直打开车门，妈妈拉着我上了车。
汽车驶离了市区，上了高速，在漆黑的路面飞驰。
我感觉我们是去很远的地方，可我明天必须在早会前出现在办公室，忍不住问道：“我们要去哪里？”
“我有一个朋友过世了，带你去悼唁，大概再过三个小时就到了。”
我从未听妈妈说过，她在那么远的地方有朋友，也许是担心触景生情才带上我的吧？
我们比预计的早了半小时抵达，汽车停在一栋江边的三层别墅前，里头安安静静，不像是有人过世了。
“妈妈，我们没有弄错地方？”我观察盖周围的环境，全是环境优雅的别墅。
“这个怎么能弄错？”妈妈上前按了门铃，司机没有下车。
没过多久，一个女人急匆匆开门，我们打照面时不约而同地说：“怎么是你？”
尽管她今天上着毛领皮大衣、下穿紧身皮裤配小马靴，还化了个白脸红唇的妆，但我仍一眼认出她就是乔洛儿的小姨！
我们的反应出乎妈妈意料之外，她惊诧地问道：“怎么，你们认识？”
小姨抢先一步回道：“刚才太暗，我看错了。陈姐，快进来！”
她最多也就四十出头，怎么提前老年痴呆了？我准备给她些提示，“小姨，咱大前天在医院……”
“医院？什么医院？”她说话一字一顿，不带丝毫情感，“大前天我快忙死了，哪有空去医院？”
“不是，我跟乔小姐……”
话说到一半又被她截断，“哪个乔小姐？陈姐，你女儿是不是认错人了？”
妈妈怪异地凝视着我，“锦儿，你没事吧？”
这个小姨怎么了？她的样子不像是装的，莫非真的只是长得像？我迷迷糊糊地跟在她们后头，穿过大厅，进了楼梯间下那间貌似杂物间的小房间。
逼仄的空间烟雾缭绕，呛得我眼泪都咳嗽出来了。一张供桌占去了大半地方，我眯着眼睛看去，浓烟好似一块灰色的白布，遮掩着背后的大幅黑白照片。我强撑开被烟熏得难受的眼睛，仍然没能看清上面的那张脸。
小姨“哇”的哭了，“我苦命的姐姐呦，你苦了一辈子啊，就这么丢下我走了啊……”
每一句后面的语气助词拉得很长，类似专业哭丧，把我原本沉重的心情哭得烟消云散。
妈妈劝慰道：“那个小乔啊，人死不能复生，你别太伤心了。”
哭声戛然而止，“是是是，你说得没错，我得好好活着。来，你们过来拜拜吧！”
妈妈上前鞠了三躬，“乔姐，我今天把锦儿带来看你了，你不要怪我，我也是迫不得已。锦儿，来，给姨妈磕头。”
我站到妈妈旁边，与方桌的距离瞬间拉近了，照片上的老人双目炯炯有神，慈爱祥和，比在病榻上的她脸庞要圆润很多，更具富态。我按照妈妈的指示，给她上了一柱香，磕了三个响头。
因为司机等着，我们没有多做停留，小乔似乎巴不得我们赶快离开，连句客套的挽留的话都没有说，我们后脚刚跨出大门，她便把门关上了。
“妈妈，她好像不太欢迎我们啊！”我实在憋不住了，发起了牢骚。妈妈也感慨颇深，“是啊，她就是嫌贫爱富的人，如果不是乔姐，谁会来她这里呢？”
“看样子你跟姨妈有很深的感情，为什么从来没听你提过呢？”
妈妈摸摸我的头，“光嘴上说着有什么用？相隔太远，见个面都难，不提也罢。风大，快上车吧！”
老伯把我送到宿舍楼前便掉头送妈妈回去了，舍管大妈临走时交了条钥匙给我。
蹑手蹑脚的上楼，缓缓的转动钥匙，生怕吵醒小菲，她起床气重，谁敢吵了她睡觉都得挨顿臭骂。
刚走两步，突然一条黑影一闪，将我扑倒在地上，嘴里使劲嘟囔着：“连我的房间你也敢闯，我看你活得不耐烦了。”
我放弃了挣扎，用手护住头，“是我。”
“啊？怎么不早说？没伤着吧？”小菲打开了灯，“大晚上的你去哪里了？电话也打不上，我还以为陈校长请你去哪里潇洒了呢！”
昨晚上走得急，手机没电了，“还潇洒？你想多了，他恨不得给我脖子上挂个警钟。”
她揉揉熊猫眼，打着呵欠躺回床上，“你立了那么大的功，请你吃个饭唱个K怎么了？”
“什么功？”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却不耐烦了，“校车啊！行了行了，困死我了，赶紧把灯关了，晚安！”
她看问题就是简单，居然以为陈副校长交给我一个好差使，我也懒得解释，快累散架了，睡一觉再说。
也许是过了睡觉的点，虽然头晕晕沉沉，但却控制不住它胡思乱想，而且跳跃度很大，从小姨到三姨，再到丰田司机，然后是乔洛儿、苏长兴……各种各样的人物在脑海中交杂在一起，快天亮的时候，他们的脸和声音逐渐模糊起来。
“锦儿，快醒醒。”
苍老的声音唤了我许久，我睁开眼睛，宋奶奶温和地说：“锦儿啊，我交待你的话千万别忘了，无论如何都不能回去。”
如今我已经没家了，我很想问问她，我不能回哪里，嘴张着却说不出话，眼看着她的脸迅速地扭曲，像只轮子越转越快，最后转成了另一张脸。
“三姨！”我惊呼道，她急躁地推我往外走，“朵儿，赶快离开这里，不要回家，不要回家！”
我抓住她的衣袖，“三姨，告诉我，为什么不能回家？”
她的衣袖一片片地碎了，落了一地，等我抬起头来，她已经不见了。
“三姨！”我猛地坐起来，天大亮了，原来在做梦！
小菲被吵醒了，打开手机瞄了一眼，立马翻身换衣服，“赶紧起床，八点半等你放鞭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