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解六鬼市探宝 旗人碰瓷儿拦道
“揣好，这东西不能露了宝光！”
老伙计督促。
解六将金刚镜揣了起来，几个人一起向前面走去，鬼市的摊主来无影无踪，而且很多人也不敢露出真面目，都低着头，行色匆匆。
但也有人，专门在路边等着人上钩。
解逍遥刚刚走到一处狭窄路口，一个身穿烂袍子的人就冲了出来，手中捧着一瓷器，直接撞在了解逍遥身上。
解逍遥眼疾手快，那瓷器落了下来，被他瞬间用脚掌接住。
“咦，你这厮怎地……”
这人嘴里嚷嚷着，本准备让解逍遥赔钱，却发现那瓷器完好无损。
解六等几个伙计冲了上来，揪住那人：“好家伙，碰瓷！？”
那人也不怕，喝道：“怎么地，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走我的路，你们碰着我了，赔钱！”
一声喝，从周围乌泱泱走来一大堆人，全都穿着以前衙门里的差役穿的袍子，不过都烂兮兮的，一个个哈欠连天。
解逍遥皱皱眉，他怕是碰到了四营里的“老爷兵”了。
这四营指的是京师四大营，早些年是专门保卫京城的，善扑营之辈，还有库兵，百十年前，康熙爷乾隆爷那时，都选的是能征善战之人。
到了咸丰年间，那时候天下不太平，京师四大营里头，虽然有许多靠着祖辈荫功混进来混吃等死之辈，但也有不少劲勇。可惜，庚子年八国联军进京，劲勇死的死亡的亡，剩下的这些人都被洋人打怕了。
有血性有胆子的八旗兵，都死在了战场上，这剩下的这些旗兵，早已没了斗志，整日里赌博成性，要么就爱喝酒茬架，逛窑子烂醉如泥。
当年林则徐禁烟之前，抽福寿膏的有一多半就是营门里的旗兵，一个个哈欠连天，马侉子都上不去，更别提拉弓张弦，现如今京师里很多都是这种。
这些人多半祖上都有荫功，少不得有几件黄褂子在身上，所以一个个飞扬跋扈的，又加上大清日暮西山，在营门里的这些旗兵就日日喝酒赌博，也不操练，被称为“老爷兵”。
“给钱，不给钱你甭想过去！”
那烂袍子旗人哼道。
这已经不是碰瓷儿，是明目张胆的讹钱。
要说满清到了这年，是真该亡了，往日那天下无敌的八旗兵，此时都成了这般模样，若是大清国的几位皇帝在皇陵里泉下有知，估计也得气的起尸来，有很多祖上阔绰的旗人，因为年生艰难，就到处讹诈，敲钱，碰瓷儿这活计就是旗人里的落魄侉子发明的。
有的没钱抽大烟了，就跑去当铺，拿刀从自己腿上剜下一块肉来，丢在柜台上，当钱，说这是龙子龙孙的肉，得值几个钱吧？
怕事的当铺只能赶紧那些银子打发走。
另外的一些，就赊吃骗喝，仗着祖上有点威名，到处赊账，寅吃卯粮，赊不到了怎么整？那就去骗钱，碰瓷儿，搞几个破罐子，专蹲在路口，瞅准了穿绸缎的有钱主儿，上去碰瓷，一旦碰到，就三五成群，聚啸赔钱。
还有些扯的，在茶馆里头混吃的，吃完后小二上来要钱，就将自己的衣衫一拉，露出里头黄橙橙的黄褂子。
小二哪里还敢要钱，只能干瞪着眼。
诸如此类，实在是太多。
解六气的不行，推开那人，道：“你要做什么！？”
这伙子老爷兵，就在距离鬼市不远的地方赌博抽烟，这会儿手里紧了，出来捞钱，要说这鬼市里虽然鱼龙混杂，但常有宝贝出世，因此有很多京城里的有钱人过来碰碰运气。
所以他们这些旗人老爷兵也过来碰运气，这一碰不要紧，刚好给碰着了。
“哟嚯，你敢推我，知道小爷我是谁么！？”
烂袍子旗人哼道。
“我管你是谁，别挡着我们的道儿，你要讹钱，找错人了！”
解六大声喊叫，周围的人似乎见惯了这场面，都匆匆离开。
几个老爷兵虽然哈欠连天的，但是见解六这么横，都怒了，一人拍了拍自己的腰间：“怎么着，我这腰里可是别着王法的！”
“王法？你们这碰瓷儿，讹钱，还有王法！？”
解六愤愤地喝道。
那烂袍子旗人哼了一声，直接一耳光，这一耳光不轻不重，打在了解六的脸上，几个解家的伙计立即在腰间摸索，准备掏家伙。
鬼市这地方，乱是一个方面，另外一个方面是没有王法。
这里就是个法外之地，没有任何王法可言，天明之后，地上摆着几具尸体，那都是常有的事。
“慢！”
解逍遥伸手拉住了那烂袍子旗人的手，又对身后几个伙计瞪了一眼。
“档头，这人太过分了！”
解六摸着脸，气的脸颊发红，他们解家何曾受过这等鸟气，别看解家虽然只是个小小的古玩铺子，但是四九城那些大大小小的老爷们，他们解家也都有交集，这四九城北京，自从前明起，就有不少古玩铺子，那时候官老爷都喜欢书画，下头的人便施“雅贿”。
怎么着“雅贿”呢，比如这乾隆爷的时候，那时候地方官进京，照例要给衙门里的官老爷们拜个帖子，但直接提着大笔的财货去，就太俗。
所以一般地方官儿，会在古玩铺子，买几幅字画，将字画寄存在古玩铺子，再将票据拿给上头的门房处，交代一番。
如此，拜会之后，门房便去将字画给拿回来，这字画还可以再拿去古玩铺子折成银子。
还有些更“雅”的，很多官人都是诗书传家，字画做的是极好的，待到地方官儿要进京了，就写一些字画，寄存在古玩铺子，然后地方官儿来了，接到门房授意，去把官老爷的字画儿给买下。
古玩铺子抽一些水，官老爷便能安然将银子揣进腰包。
这自古以来，京城里的店家，就少不了权钱交易，他解记也是如此。
解六在解记，经常跟旗人贵胄打交道，也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
但解六哪里知道，他平日里打交道的那都是阔绰的旗人，现如今这个世道，没多少旗人还能过阔绰日子了。
浑身发抖，但是解六还是定了下来，只能愤恨地盯着那烂袍子旗人。
烂袍子旗人哼了一声，举举手，将袖子挽起来：“怎么着，这大清国的天下，我们旗人就是王法！”
“对，你们这些小民，刁民，撞了我们，还想跑！？”
“赔钱，赔钱！”
这些旗人老爷兵也不是第一次碰瓷儿，见到解逍遥这模样，就知道他们服软了，他们只为求财，这世道，有钱才是大老爷，那没钱，狗都不理。
解逍遥笑了笑，拱拱手：“诸位，能不能一边说话！？”
解逍遥指了指边上的小巷子。
老伙计督促。
解六将金刚镜揣了起来，几个人一起向前面走去，鬼市的摊主来无影无踪，而且很多人也不敢露出真面目，都低着头，行色匆匆。
但也有人，专门在路边等着人上钩。
解逍遥刚刚走到一处狭窄路口，一个身穿烂袍子的人就冲了出来，手中捧着一瓷器，直接撞在了解逍遥身上。
解逍遥眼疾手快，那瓷器落了下来，被他瞬间用脚掌接住。
“咦，你这厮怎地……”
这人嘴里嚷嚷着，本准备让解逍遥赔钱，却发现那瓷器完好无损。
解六等几个伙计冲了上来，揪住那人：“好家伙，碰瓷！？”
那人也不怕，喝道：“怎么地，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走我的路，你们碰着我了，赔钱！”
一声喝，从周围乌泱泱走来一大堆人，全都穿着以前衙门里的差役穿的袍子，不过都烂兮兮的，一个个哈欠连天。
解逍遥皱皱眉，他怕是碰到了四营里的“老爷兵”了。
这四营指的是京师四大营，早些年是专门保卫京城的，善扑营之辈，还有库兵，百十年前，康熙爷乾隆爷那时，都选的是能征善战之人。
到了咸丰年间，那时候天下不太平，京师四大营里头，虽然有许多靠着祖辈荫功混进来混吃等死之辈，但也有不少劲勇。可惜，庚子年八国联军进京，劲勇死的死亡的亡，剩下的这些人都被洋人打怕了。
有血性有胆子的八旗兵，都死在了战场上，这剩下的这些旗兵，早已没了斗志，整日里赌博成性，要么就爱喝酒茬架，逛窑子烂醉如泥。
当年林则徐禁烟之前，抽福寿膏的有一多半就是营门里的旗兵，一个个哈欠连天，马侉子都上不去，更别提拉弓张弦，现如今京师里很多都是这种。
这些人多半祖上都有荫功，少不得有几件黄褂子在身上，所以一个个飞扬跋扈的，又加上大清日暮西山，在营门里的这些旗兵就日日喝酒赌博，也不操练，被称为“老爷兵”。
“给钱，不给钱你甭想过去！”
那烂袍子旗人哼道。
这已经不是碰瓷儿，是明目张胆的讹钱。
要说满清到了这年，是真该亡了，往日那天下无敌的八旗兵，此时都成了这般模样，若是大清国的几位皇帝在皇陵里泉下有知，估计也得气的起尸来，有很多祖上阔绰的旗人，因为年生艰难，就到处讹诈，敲钱，碰瓷儿这活计就是旗人里的落魄侉子发明的。
有的没钱抽大烟了，就跑去当铺，拿刀从自己腿上剜下一块肉来，丢在柜台上，当钱，说这是龙子龙孙的肉，得值几个钱吧？
怕事的当铺只能赶紧那些银子打发走。
另外的一些，就赊吃骗喝，仗着祖上有点威名，到处赊账，寅吃卯粮，赊不到了怎么整？那就去骗钱，碰瓷儿，搞几个破罐子，专蹲在路口，瞅准了穿绸缎的有钱主儿，上去碰瓷，一旦碰到，就三五成群，聚啸赔钱。
还有些扯的，在茶馆里头混吃的，吃完后小二上来要钱，就将自己的衣衫一拉，露出里头黄橙橙的黄褂子。
小二哪里还敢要钱，只能干瞪着眼。
诸如此类，实在是太多。
解六气的不行，推开那人，道：“你要做什么！？”
这伙子老爷兵，就在距离鬼市不远的地方赌博抽烟，这会儿手里紧了，出来捞钱，要说这鬼市里虽然鱼龙混杂，但常有宝贝出世，因此有很多京城里的有钱人过来碰碰运气。
所以他们这些旗人老爷兵也过来碰运气，这一碰不要紧，刚好给碰着了。
“哟嚯，你敢推我，知道小爷我是谁么！？”
烂袍子旗人哼道。
“我管你是谁，别挡着我们的道儿，你要讹钱，找错人了！”
解六大声喊叫，周围的人似乎见惯了这场面，都匆匆离开。
几个老爷兵虽然哈欠连天的，但是见解六这么横，都怒了，一人拍了拍自己的腰间：“怎么着，我这腰里可是别着王法的！”
“王法？你们这碰瓷儿，讹钱，还有王法！？”
解六愤愤地喝道。
那烂袍子旗人哼了一声，直接一耳光，这一耳光不轻不重，打在了解六的脸上，几个解家的伙计立即在腰间摸索，准备掏家伙。
鬼市这地方，乱是一个方面，另外一个方面是没有王法。
这里就是个法外之地，没有任何王法可言，天明之后，地上摆着几具尸体，那都是常有的事。
“慢！”
解逍遥伸手拉住了那烂袍子旗人的手，又对身后几个伙计瞪了一眼。
“档头，这人太过分了！”
解六摸着脸，气的脸颊发红，他们解家何曾受过这等鸟气，别看解家虽然只是个小小的古玩铺子，但是四九城那些大大小小的老爷们，他们解家也都有交集，这四九城北京，自从前明起，就有不少古玩铺子，那时候官老爷都喜欢书画，下头的人便施“雅贿”。
怎么着“雅贿”呢，比如这乾隆爷的时候，那时候地方官进京，照例要给衙门里的官老爷们拜个帖子，但直接提着大笔的财货去，就太俗。
所以一般地方官儿，会在古玩铺子，买几幅字画，将字画寄存在古玩铺子，再将票据拿给上头的门房处，交代一番。
如此，拜会之后，门房便去将字画给拿回来，这字画还可以再拿去古玩铺子折成银子。
还有些更“雅”的，很多官人都是诗书传家，字画做的是极好的，待到地方官儿要进京了，就写一些字画，寄存在古玩铺子，然后地方官儿来了，接到门房授意，去把官老爷的字画儿给买下。
古玩铺子抽一些水，官老爷便能安然将银子揣进腰包。
这自古以来，京城里的店家，就少不了权钱交易，他解记也是如此。
解六在解记，经常跟旗人贵胄打交道，也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
但解六哪里知道，他平日里打交道的那都是阔绰的旗人，现如今这个世道，没多少旗人还能过阔绰日子了。
浑身发抖，但是解六还是定了下来，只能愤恨地盯着那烂袍子旗人。
烂袍子旗人哼了一声，举举手，将袖子挽起来：“怎么着，这大清国的天下，我们旗人就是王法！”
“对，你们这些小民，刁民，撞了我们，还想跑！？”
“赔钱，赔钱！”
这些旗人老爷兵也不是第一次碰瓷儿，见到解逍遥这模样，就知道他们服软了，他们只为求财，这世道，有钱才是大老爷，那没钱，狗都不理。
解逍遥笑了笑，拱拱手：“诸位，能不能一边说话！？”
解逍遥指了指边上的小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