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我准备回家，可她不让，又非要领我去歌厅唱歌。

       最后，我俩一同来到野蔷薇歌厅。上了二楼，吧台女领我们进包厢。包厢里很暗，只有几只红色小灯照亮，她手拿无线话筒，一步三摇，对着电视机唱道：

       “……花儿美丽不常开，青春一去不再来，心中有情就说爱，为何不敢说出来……”

       她歌声甜美，韵味十足。唱得真好听。我知道她这是借花献佛，是唱给我听的，可是，就是我真爱她，也只能是相见恨晚啊，我已有家庭了。无故离婚，会遭到自己良心和社会舆论的严厉谴责呀！能受得了吗？不怕因果吗？唉，真应了那句话，恨不相逢未嫁时。

       午夜，天上漂起了雪花。我花5元钱打了一辆小轿车，把她送回家。扶她上楼后，我转身回去。来到楼下，当我回头向楼上回望时，发现她并没有睡，反而站在阳台上，目不转睛，静静地看着我，我再次向他摆了摆手，并做出飞吻的动作。意在让她回屋休息。可她还是站在那里，目送着我的背影。想想她，也够可怜的，空荡荡的大房子里，只有她一个人。有个女儿上大学去了，她要一个人寂寞度过这孤寂的长夜。

       我，一个人，慢步在大街上。猛然间，我看见一个骑摩托车的人，从我身边开过去，样子像郝广大。那人骑着骑着，在前面不远处，一下子摔倒。我追上去，近前一看，正是郝广大。我把他扶起，见他额头擦破了皮，磕出了血。他说不用去医院， 我就把他送回家。这天，正赶上他媳妇回娘家。他一个人又不敢在家住。就让我陪他住一宿。

       夜里睡不着，我们就聊天。他声音凄惨地对我讲：

       “你还不知道，就在差款的前三天，我去沈阳看母亲了。”

       “哎，应该，你挺孝心啊！”

       “可是，回来半路出事了。”

       “怎么了？”

       “……那天，我回来时遇见了到此买家具的朋友，就搭朋友车一起回来。路上，见到一个红狐狸，非常漂亮。下公路后，钻进了离公路不远的一座坟窟里。开车的司机小江赶紧停下，要去抓狐狸。同车还有两个组织部的干部也都一起下车，我也跟去了。几个人从车后备箱里找出铁锹，在坟窟一侧挖了起来。可挖了半天，也不见红狐狸的踪影。组织部的小齐说，笼把火，烧一烧。就把它呛出来了。那时，我们再用锹打死它。房管局的小牛说，这样最好，来个瓮中捉鳖！说着就去拣柴禾。不一会儿，火点起来了。司机小江把外衣脱下来，两人拽着两头，往洞里煽风。顿时，火蛇乱窜，浓烟滚滚， 烈火熊熊，两个小时过去了。大家被烟熏得直流眼泪，还没见动静。看看天色将晚，大家只好无功而返。可是，就在第二天早上，小江被熏死在车库里，小牛和小齐都遭遇了车祸，瘫痪在床。只有我算轻的，差了点款。这一定是杀生的报应啊！”

       郝广大说完，我更睡不着觉了，因为我小时候也杀过生。有青蛙、蛇、小鸟等，它们变成鬼后，会不会报复我呢？藏族有一部《四部医典》，说有一种鬼叫小鸟鬼。如果小鸟死后都可成鬼，哪还有什么失灵死后不会成鬼呢！别看动物活着时力小势微，一旦死去，力量很可能就会变得无穷尽。看来，众生平等这句话可能就由此而来。

       一想到这儿，我又问：“动物真的会报复吗？”

       郝广大说：“会的，看看我这无名指。”

       我一看，只见他的指头少了一节，我问：“怎么回事？”

       “这是我小时候，一天下大雨，一只雀鹰受伤了，躲进了我家仓房。我发现后，一扫帚把它打倒，又用帚把将雀鹰打死了。当晚扒皮，用它炒了咸菜。第二天劈柴，不小心，把左手无名指剁掉了一节。”

       “啊！”我不由得惊叫了一声，后脊梁直冒凉气，心里蹦蹦直跳。这一宿，还能睡觉吗？ 倏然间， 我思潮起伏，浮想联翩。 人常说：“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我现在的行为，就是贪呀！与人间正道背道而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