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6点，雨过天晴，阳光再度出山，驱走黑暗。明亮洒满了屋子。强光刺眼，一会儿就把我照醒了，想起昨晚上的事，我用手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该不是做梦吧！再看身边，呀！才春畅，她还跟我睡在同一张床上。她，她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这回，我可真把她当洪水猛兽了。

       我记得，我昨晚回来时已是午夜12点。回来后，我反锁了门。她就是有钥匙也进不来呀！那，她是怎么进来的。难道？也许昨晚的事是做梦吧！可我看看大盆里我的湿衣服，感到不是做梦。因为我清楚地记得，浑身挨了雨浇，湿衣服是昨晚上脱下来的。

       我慢慢爬起来，蹑手蹑脚地走下床，来到衣架前，轻轻地穿好衣服，想一个人悄悄溜掉。一个轻柔的声音叫住了我，把我吓了一跳。

       “亲爱的，干什么去呀？还没吃早餐呢！”

       甜甜的声音依然很好听，可却把我吓得一哆嗦！

       “啊，春畅，你，醒了，我，出，去走走！你再睡会儿吧！”我有点结巴地说。

       “大令，你是怎么了。你是不是昨晚见着什么了？”

       她冲我莞尔一笑，娇滴滴地问。我已很长时间没听她这样说话了，回过头来，对她报之一笑，没有说话。

       “哎，小彗，我昨天可是做了个噩梦，梦境好可怕了，屋里尽是老鼠。亲爱的大令，要不要我讲给你听听？”

       我没有回答，走出了屋子，沿着楼梯一直走下去。到了一楼地面，我觉得好像应该对她说点什么。可是，我该说点什么呢？一时又想不起来。假如我对她说，我没看见什么，或对她说声对不起，好像应该那样。对，那样最好，就是她不太相信，起码听着顺耳。现在回去说吗？不行，她要是缠住我怎么办，会耽误上班的。

       当天晚上，我回到家。才春畅迎出门来，她表现得很热情，张开双手，把我抱住，就像久别重逢的亲人。进屋一看，餐桌上，摆着丰盛的菜肴。她给我买了熏猪蹄、烧烤鸡、干豆付卷、还有两瓶啤酒。主食是用玻璃锅熬的绿豆小米粥，这是我最爱吃的。我开始感到很惊奇。因为她好像还是第一次对我这么好。

       当晚，我吓得睡不着。静静地观察着，她一宿没有出去。一连三天，她都是睡在家里。我感到奇怪，怎么了，她怎么突然不出去了。难道我的跟踪被她发现了，难道我所见到的是我的幻觉吗？

       可是，第四天晚上，9点多钟的时候，我猛然听到楼外箫声再次响起。那箫声来自楼下的一处空地上，可具体位置又说不清楚，是谁在吹箫，深更半夜的?我起身来到窗前，向楼外张望，看不到一个人影，但却听到清晰的箫声。虽然那声音不是很大。还是那曲《苏武牧羊》，而且还有人伴唱。“……转眼北风吹，雁群汉关飞，白发娘，盼儿归，空罗又空帷。三更同入梦，两地谁梦谁，宁海枯石烂，大节毫不稍亏，定教匈奴闻风丧胆，共服汉德威……”

       曲调哀伤，悲悲凉凉，凄凄惨惨。仿佛是一个冤魂在诉说着自己的无尽愁苦。我回到床上，假装睡着，眯着双眼，观察她的动静。才春畅可能也听到了外面的箫声，她睁开双眼，轻轻撩开太空被，慢慢坐起来。先扭头看我是否睡着，然后用手推了推我，见我没醒，就起身下床，然后迅速穿好衣服。一个人又朝楼下走去。她寻着箫声，像一个幽灵一样，飘忽不定，一会儿急行，一会慢走，一直向市区行进。说来也怪，按说箫的声音是不会太大的，也不会传得太远的。吹箫的人应在电厂附近才对。不过，这时我觉得那箫声是从市区里发出的。传到我们电厂郊区，声音本应很微弱。但我听着仿佛还很清晰，很清亮。遥想当年张良，曾用箫声瓦解项羽将士斗志，最后用十面埋伏与之决战。终于使项羽败北，自刎乌江。这已是两千多年前的事了。可今天的箫声又将预示着什么呢？一想到这儿，一种不祥预感又从心头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