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李艳芳讲故事了。她瞅瞅众人说：

       “我可不信好心有好报的事。都见活人受苦，谁见死人遭罪了。我给大家讲个故事。那是我叔，为人可厚道了。上学时，有个男同学，跟他挺要好。上学时那个同学哥哥结婚，那时我叔叔一个穷学生，兜里也没有钱呀，可除了婚礼前后帮衬外，还随了20元礼钱。那时候上班每月最多才50多元工资，大礼10元，小礼5元。可就这名一个要好同学。等我叔家弟弟结婚的时候，那朋友不请自到。他跟我叔家的弟弟在一个单位上班。还认识我叔的叔。跟我叔的叔也在一起共事过。结婚，一般不是请一次客。而是在婚礼前几天就开始请客。那家伙婚礼前三天就来了，晚上招待客人，我叔见老同学来了，非常高兴。到饭店就餐后，来的人都给了礼金，那家伙没给我叔钱，当着众人面，他有点不好意思，说改天的，就留下来玩麻将。第二天，他又来喝了两顿酒。还是没动分文。第三天，他又来喝酒，他竟给我叔的酒里下了迷幻药，把我叔兜里的一千多元偷去了。他用骗来的钱给我叔、我叔的叔、我叔家的弟弟各二百元。

       可是在后来一次结算卖粮款上，这家伙才现了原形。他是个卖手腕子的，因为我叔那年卖了一车玉米。他说粮库有熟人，可以帮助我叔加价。我叔信以为真，就把票子给了他。可钱算回来了，我叔一算不对，不但没多，反少两千多。因为我叔收粮也是有成本的，这车粮，他赔钱还能不知道吗？因为同学关系，我叔也不好意思刨根问底。我婶气不过，就找一位同灵大师。让他给算一算。大师点上香，陷入通灵状态。

       开始回忆了：1996年冬月，天空时常飘着雪花。粮库开始接收新粮。香洲市第一粮库正忙着接收新上市的玉米。粮库业务室科长薄一德走进来，低声对业务员小贡说：

       “咱粮库一把手肖主任，说有个朋友求他，让咱给在收粮票上提点价。过了一会儿，那人进来，价格每斤涨5厘钱，但按扣后量计价。”

       小贡说：“现价可是扣量前的价格，如执行扣量后价格，每斤虽涨5厘，卖粮人反倒吃亏，这样行吗？”

       小贡有些犹豫，薄科长一摆手，说：

       “行，这年头的事，唉！就照样执行吧！”

       不大功夫，一个穿皮夹克的人走了进来，从模样上看有点像干部。他向薄科长递上肖主任写的条子。接着，摸出精制的红河香烟，从中抽出一支，挨个给业务科的人发烟。

       笑嘻嘻地说：“我姓高，是市审计局的，日后各位要买家电什么样的，可以找我，保证优惠30%以上。”

       小贡拿着这位高先生的三张领款单和主任批条，仔细看着，只见批条上写着：按扣量后现价计价，每斤提5厘。小贡看了看票子，然后打开抽屉，拿出圆珠笔给他开票。高先生凑到小贡身边，俯下头说：

       “小兄弟，我这也是给别人帮忙，您开票上下两联最好分开写，我多少也得弄点，将来您要买家电我保您最优惠。”

       小贡皱了皱眉，要他再问问科长。他转过身跟科长嘀咕了一阵子，薄科长走过来，对他说：

       “你这样办，按扣量后现价开卖粮户留存一联，其余全按主任批条办。”

       小贡根据领导意思开完票，递给来人。那位高先生到现金员处取完钱，一叠放入自己衣兜，一叠同卖粮回单包在一起，放进手提包里，点头哈腰，千恩万谢地走了。小贡望着那人背影，对薄科长说：

       “求这人办事的卖粮户，不但没多得钱，反赔了3000多元，别看每斤涨了5 厘钱。本应执行扣量前价格，却反其道而行，按扣量后的计算。”

       薄科长急忙摆了摆手说：

       “人奸地薄，货物抽条，世风日下，谁也阻止不了。”这里的那个姓高的，就是我叔那个同学。他也不是审计局的，而是一个车豁子（司机）。要知道，玉米，标准水14，多了就要扣量。就拿28个来说，100市斤玉米，就要扣14市斤，10吨粮，是20000市斤，就要扣2800斤。按一斤0.5元计算，这就是1400元啊！再说，还差价格呢，底联和上联价格数字不一致，我们拿到的那联是价低的，粮库实付款联是价高的。差数被办事贪污了。不然，那家伙咋落钱啊！这是多大的亏空啊！都说朋友，这也叫朋友。

       李艳芳一讲完，大家都沉默不语。因为人啊，确实有正反两方面。也许每个人都有上当受骗的经历。一想起心酸的往事，谁心里都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