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被窝里把脑袋探出来一看，黑暗中，皋书记现身为一个白色透明体。相貌还是老样子，身体比例相对缩小。不足30厘米，他身子看上去轻飘飘的，悬在半空中，比比画画，打着手势，笑呵呵地跟我说话。

       我佯装笑脸，装作欢迎的样子，对他说：

       “你在那边过得好吗？”

       他说：“不错的，前几天，我拿钱贿赂了一个当官的，给他10万块钱，他答应给我一个收税局的官当。这活可有油水了。除了年薪三百万外，外快一年下来，怎么不弄个500多万。另外，还可逛酒店，跳新舞、玩小妞，吃香的，喝辣的，多得意呀！”

       “怎么，你那边也兴这个呀！”

       “哎，人间鬼道，其实有些事都是一样的。我那也不是净土，你当是极乐世界的莲花池呀！”

       “那，你们那没有管监察的官吗？”

       “有是有，不过，哪都是专抓倒霉的、小的、弱的、没势力的、抓就抓了。至于大的、有权势的、有钱财的、有地位的、没人敢抓、没人敢管。”

       “那你们那不就乱了套吗？”

       “不会，平头百姓还是听话的。再说，我们那个冥府所在地叫黑铁山，有鬼道正规军一千万，牢城营有七大营冥兵、十四衙门，二十一刑部，二十八狱所，谁敢闹事。就派冥兵镇压。”

       “那老百姓还有理可讲吗？”

       “我们那老百姓流传这样的话：屈死别告状，穷死别作贼。他们穷得不行的时候，就会到人间来，找亲戚朋友要钱，而绝不敢找我们要。不信你看看，人间不是常有小孩和大人被鬼迷住吗！那就是他们找人间的亲友求助啊！”

       “这么黑暗呀！我以为只是人间才黑暗呢！”

       “哼，常言道：天下乌鸦白的少！上回有个女鬼上我这儿来告状，递上状纸，我一个字没看，就给她扔了回去。这东西到我这儿，我都不当揩屁股纸。不上点泡，表示表示怎么行！”

       “状纸，怎么也得看看呀？”

       “看什么看，没听说，来说是非者，就是是非人。我才不管这爱告状的恶鬼呢！”

       “听你一说，我还真得在人间好好活着。要是托生鬼，那多遭罪呀！”

       我们两个说着说着，皋书记的鬼魂就附在我的身上了。我身体一阵难受，可我忍住了。我不知道他又要干什么？

       他说：“这几天我又寂寞了。我还要去酒店，喝啤酒，吃炒菜，玩女人。不摸摸，手痒痒，不动动，不快活。”

       我说：“你图快活，可苦了我，钱从哪出哇！哪回不是我掏腰包啊！”

       他眯眼一笑说：“不用你掏钱，这回玩完了，说不定那人会给你钱。”

       我冷笑道：“别逗苦恼人的笑了，哪有女人倒贴男人的，可能吗？”

       “这你就不知道了。有，这种事我国古代就有，知道面首是什么吗？面首就是男妓。当年女皇帝武则天就招面首过夜。她身边有多少男妓你知道吗？”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不知道没关系，也不用找书去查，你就等好瞧吧！”

       他跟我聊了一宿，天亮前，离开我的身体走了。皋书记说过两天再来找我，可过后很长时间也没来找我。哼，不来最好，最好总也别来。

       这天上班路上，我碰到了钱如墨副厂长。我跟他打招呼，可他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不哼不哈的。真是热脸贴在冷屁股上。我发现在皋书记去世后，副厂长钱如墨眼框发黑，印堂发暗，见面时，总觉得他心事重重，神情沮丧，情绪始终没好起来。他怎么了? 难道是兔死狐悲，是为皋书记而悲伤吗？我不得而知，因为他好像怕见人似的，见人总躲着走。还有，副厂长殷若琼，总是一副杞人忧天，惶惶不可终日的样子，他们究竟怎么了？真让人琢磨不透。

       下班的时间到了。我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脑子里反复思考着这个问题，就在我苦思冥想，百思不得其解之时，我的手机又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