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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忘的道祖,失落的轨迹
  宗教学者们把道教的诞生年代界定在东汉末年,创立者认定为“五斗米道”张道陵。认为之前仅仅有一个“道家”学派存在而已。然而道教教内人士却难以苟同这一说法,认为张道陵创立的仅仅是道教众多流派中的一支——正一派。真正的道教始于轩辕黄帝,与中华民族华夏五千年文明有共同的起点,到今年为止,道历是四千七百零七年。除正一教派外,其他流派并不依赖正一教而在民间广泛流传。

  最初,包括张道陵创立的正一教在内的诸多流派都认为轩辕黄帝是道教的共同始祖。张天师自称:“先获黄帝九鼎之丹书,后仕老君两度于玉局”(语出天师宝诰),认为自己是黄(黄帝)老(老子)学派的传承者。

  道教的根本信仰是神仙信仰。在其崇拜的两大体系中神系是先天的,在古代对于天、地、水、火等大自然神秘力量产生崇拜纯出自然。仙系崇拜是对始祖、英雄、伟人等产生的发自内心的敬意。在最初的仙系中,轩辕黄帝被认为是由人而成仙的第一人,其历史地位是无以复加地,再就是《道德经》的著成者老子。

  在佛教三世诸佛辉煌映照的压力之下,陶弘景等道教传人开始改革宗教;开始造神了,造出了众多的先天神,及先天转世神等先天后天不分的地位崇高的神仙体系。在这些无上诸神面前,黄帝、老子及张天师等后天仙圣显得黯然无光了。老子因为有无可超越的千古名著《道德经》,其地位得以保留,被后世牵强附会在三清之最末(太清道德天尊)。而中华文明的开创者,曾经是仙家三界至尊、神仙世界皇都的发号施令者,鼎湖炼丹乘龙飞升的轩辕黄帝,这位道家鼻祖,在新的拥有众多无可超越的先天至尊的神仙谱系中再也找不着合适的位置,被他胆大妄为的继承者们强塞进历史的垃圾桶。“三皇五帝今何在,芳草丛中草墓丘”(道教焰口经)。

  对于道教这一重大改革,我不敢妄加评价。但可以肯定的是道教的发展轨迹从此发生了改变。仔细研读道教最原始的经典,如道德经、阴符经等,看不出任何非科学的成分。贤哲们将他们对大自然、对宇宙毕生地认识总结归纳写成长久影响后世的哲学巨著昭示着他们正对大自然、对宇宙中无穷无尽的奥秘进行着执着地探求。他们更希望其继承者们能沿着这一轨迹对宇宙、对大自然、对生命现象中存在的“道”(客观规律等)进行孜孜不倦的追求,破解更多“玄之又玄”的宇宙奥秘。然而改革后的道教把现实抛之脑后,把道教带进虚无缥缈的神灵崇拜中,把《道德经》封固在圣殿神坛供奉,使其失去了本来意义。改革之后的道教历史舞台,神魔鬼怪、巫婆神汉粉墨登场,使得原本要沿着对宇宙、对大自然、对生命现象重大规律进行探索的道教走向了树神立像、朝夕礼拜的纯宗纯教。在民众面前,道教被妖魔化了。虽然有西方学者认为道教是世界上唯一不反对科学的宗教,但也仅仅是不反对而已,而不是坚持科学的宗教。

  二湮灭的神都,无尽地哀殇“仙都”一词最早出现在道教典籍,收录在道藏中。其本意是神仙世界的首都。是神仙世界中具有统治地位的最高神仙发号施令的地方。据《道藏》中《仙都志》记载:“唐天宝七年六月八日有彩云起于李溪源,覆绕缙云山独峰之顶,云中仙乐响亮,鸾凤飞舞,俄闻山呼万岁者九,诸山皆应。自申至亥乃息。刺史苗奉倩上其事于朝,敕改今名。”可见今天缙云县仙都风景区始于唐代。

  虽然现如今的仙都,找不到仙家皇都雄伟的宫阙,然而,据史迹记载,历史上的仙都,道教宫观林立,气势滂沱。自天宝戊子年始敕建玉虚宫于仙都山中玄都祈仙洞天黄帝飞升之所。宫内建有金阙寥阳宝殿,飞天法轮藏殿,天一真庆行宫,三元三官圣堂,梓潼帝君行祠,洞天仙官祠,衍教堂,风雨堂,金莲馆,玉虚宫门,祈仙洞天门,仙都山门等等建筑。可见神仙之都规模之宏大,远非一般道教宫观可比。另在后山金龙洞上还建有妙庭观,鼎盛时期,常住道士近四百人。元延佑庚申道士赵嗣祺钦受玉虚宫提点所五品印章,主领宫事。自建宫起,如游大成,赵嗣祺,杜光庭,李德宁等高道活跃于道教历史舞台,推动了道教的发展。对丽水地区道教也产生了巨大的影响。由此可见,仙都道教在中国道教舞台上的历史地位和作用有如一艘道教的信仰航母。仙都玉虚宫是整个道教祖庭所在。

  “原来的宫观分为上下两大宫,这里就是上宫寺的老地基”,当地老农指着步虚山上一块农地提醒我们。可我除了看到零星的残砖断瓦,就是满目苍夷。岁月沧桑,步虚山上红墙碧瓦的宫阙早已荡然无存,只留下一首《步虚韵》千古回荡在道教各大宫观的道场里。

  神仙世界皇都陨落,有着多方面历史原因。然而令我不解的是:现今各地都在开发旅游资源、发掘旅游文化和旅游品牌潜力,各地为争名人故里、教派祖庭等喋喋不休:诸葛故里之争,河南和湖北已打了近四百年的口水仗;四川鹤鸣山和江西龙虎山的正一祖庭之争、天台和临海的道教南宗始祖故里、南宗祖庭之争以及全真三大祖庭的争论如火如荼;海南南宗宗坛无中生有;就连小说《水浒传》和《金瓶梅》当中虚构的臭名昭著的历史人物西门庆的故里也被大势炒作。而这一切,当地领导好像充耳不闻!身处整个道教祖庭所在,身在神仙世界皇都之中的丽水人、缙云人竟无一人识得宝中宝。令人更不可思议的是有着如此辉煌过去的道教圣地,落实宗教政策数十年了,缙云县到今天还没有一座合法的道教活动场所;全国各地道教组织纷纷建立健全,而这里就连整个丽水都没有成立道教协会。这就无怪乎我前年刚慕名来仙都时受到当地领导“把道士留在景区里干什么!”地呵斥了。

  神仙世界皇都的没落,全道教祖庭的破碎,令人无尽的哀殇。难道仅仅是历史的原因?